经过无边无际的黄沙和脚底下走不完的路,风沙渐渐停息,这条路上时不时出现干涸的河床和冲天鸣叫的飞鸟,天空也由青黄慢慢变为蓝绿,绿洲快到了。
连池和朝鲁翻过一座山,出现了一个玛瑙般的城市,正位于沙漠和草原走廊之中。
“这就是花拉子模”连池由衷地赞叹道。
朝鲁说,“这是花拉子模的也里城,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吧。”
几天之后,蒙古兵到了也里。
天沙交界处,慢慢腾起一阵黄色的沙暴,渐渐笼罩了整个东方。
地平线在一阵剧烈的、神经质的晃动后,现出了蒙兵的身影。一群如龙卷风一样的骑兵部队,大马激起漫天的扬沙,马蹄踏着黄沙呼啸而来。
山坡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牛羊,城主站在牛羊前面,对着蒙古军的先头部队诉说,“也里城是个小城,请你们收起你们的利刃和弓箭,我们愿意永远归顺你们。”
蒙古人回答,“你们若想投降,那就见了我们主帅之后再商议。”
城主带着城中的显贵在门口迎接蒙军的将士,把他们迎进了自己黄沙做成的城堡。
宴会上是西域特色的歌舞助乐,金椅上坐的是蒙古军的主帅。仆从们小心地摆上着菜盘,由城主亲自给他奉菜。
城主不停赞美,花白的胡须被吹得飞起,他悄悄地打量着金椅上人的神色,当他停下等待着位年轻的元帅的回应时,他只回答,“你们花剌子模杀了我们蒙古使节,这里人人都不无辜,人人都有罪。”
城主不敢辩解,只好在这个看起来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前恳求起来,“尊贵的将军,我们愿意献出也里的土地和所有的财产,换取你的宽恕。”
这位将军并没有搭理他们。城主想起也里城最近来的几位蒙古人的话,说,“我听说,尊贵的大汗有四位出类拔萃的儿子,将军可是最年幼的汗子拖雷”
拖雷微有意外,花拉子模城主竟对蒙古也有所了解。
拖雷舒缓了些神色,回答了他,说,“你是如何知道的”
城主试探地说,“我们也里有东方过来的人,他在也里等你们多日了,想和将军一见。他说
有东西送给将军,将军请看在礼物的面子上,宽恕也里城人吧。”
拖雷说,“什么东西”
城主说,“他说要亲自送给将军。”
拖雷不会因为一件礼物就赦免了也里。但他不着急,他需要时间来休养军队,既然也里主动把牛羊粮食呈上,他就乐意晚几日再让他们知道真相。
拖雷漫不经心地,也就随口说,“他在哪里”
城主的城堡有无数个房间,城主的姬妾在前面引路,门口两个戴着艳丽面纱的侍女,袅袅行礼,给拖雷让出路。
拖雷越过眉目传情的侍女,向房间内的女子看去。
连池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纱,她等得久了,合眼在桌上浅眠,一对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
手腕边上,有一张布满黑点和红点的羊皮图,从桌边垂下来一半,迎面对着拖雷。
这图上沟壑纵横之间遍布着圈圈点点,居然是他寻找的金国行营图。
拖雷的目光停驻在行营图上。轻睡中连池被惊动,长睫毛微微抖动。她睁开眼,看到了被羊皮图吸引了全部注意力拖雷。
这一路过来,连池的皮肤黑了,也更瘦了。她的面目掩在深黑色的面纱下,一双目光打量着面前的拖雷。
他应该不会认出她来吧,连池微微失落。
她敛了目光,说,“汗子,这张图可以给你,但我需要你应允我一件事。”
拖雷这才才从图上移开目光,弯起了嘴角,“现在我见了它,它就是我的了,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连池这下楞了,他简直像无赖。
她远道而来,并没有做万全的准备,如今这身上也仅有一副行营图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