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庸在外头守着,掐时辰唤皇帝起床,只是半天都没动静,隔着层层叠叠的帐幔,他瞧见皇帝坐在榻边,腰间缠着一双属于女子的雪白藕臂,当即收回视线,只是耳朵却不怎么听使唤。
皇帝的声音有几分无奈温柔“朕去上朝,回来再看你。”
他似乎极其喜欢玄色,寝衣也是暗沉的黑绸,半敞着披在身上,隐隐可见里头劲瘦的身形,只是肤色过于苍白,显得有些病态。
倘不去看那道疤,皇帝的脸也有几分阴柔的俊美。
简宿涵软软抱着他,指尖抚过寝衣上用丝线绣的繁复龙纹,虽是精美,却觉有些硌人,睡觉定是不舒服的,轻轻蹭了蹭他的后背,开始尝试着迈出第一步“嫔妾给陛下做一件寝衣好么。”
她想象着,催眠着,自己是喜欢皇帝的,如此才能骗过自己,继而骗过皇帝。
这样冷血的人,不能等待对方来暖自己,需得自己主动去暖他才好。
简宿涵第一次提出给他做些什么,皇帝却没有立即答应,好整以暇的逗她“先做吧,若针线看着好,朕再穿。”
简宿涵闻言一把推开他,转身,自顾自披上纱衣,肩背是黛蓝色的花纹,衬得身形清冷曼妙“陛下便当嫔妾方才什么都没说吧,找那针线活好的给你做去。”
皇帝猝不及防被她推了个踉跄,幸而有功夫底子,险险站稳了身形,斥道“小混账,朕看你是愈发放肆了。”
简宿涵背对着他,不回身,也不答话,只挑起一缕头发拨弄着,全当没听见,片刻后,只觉身旁一沉,耳畔响起男子让步的声音“罢了,想做便做吧,一天到晚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么多脾气。”
简宿涵冷笑,男人如如狗,你冷一冷他就回来了。
她见好就收,转身拉着皇帝的衣领道“嫔妾可从不曾替谁做过东西,不过因着是陛下,才肯动动针线,换了旁人,我可管不着他是冷是热。”
素日清冷傲气的女子,只在他一人面前如此娇声软语,无疑让人心情愉悦,再则人性本贱,太乖顺了反倒不讨喜,只看婉妃那个作天作地的模样,便可知皇帝好哪一口了。
皇帝果然没生气,攥住她的腕子,递到唇边亲了亲“你是朕的爱妃,自然只关心朕就够了。”
说完道“歇着吧,昨日你受了惊,这个月不必去景鸾宫请安了。”
皇帝此举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是给简宿涵交代,二则暗责皇后教女不善。
一个是中宫所出的嫡长公主,一个是小小容华,能有这样的结果实属不易。
简宿涵本也没指望什么,她偏头靠在皇帝怀里闷闷不乐的拉了拉他的手“这可不是嫔妾逼您的,回头皇后娘娘怪责下来,您得顶在前头。”
皇帝颇为受用,捏着她下巴道“小没良心的。”
吴庸听他们腻腻歪歪个没完,埋头在外头数着时辰,最后见实在耽搁不得,不动声色扣了扣门,皇帝这才唤了宫人进去伺候洗漱。
昨日闹了那么大一遭,简宿涵又是拿剪子又是砸东西,哭的委屈横生,皇帝生平第一次哄人哄的跟孙子似的,累的够呛,自然要找人开刀出气,坐上轿辇的时候,冷不丁出声道“去查,昨日谁在公主面前嚼了舌根,一应拔了舌头贬到刑狱去。”
搬弄口舌是非,此事可大可小,至多一顿板子,然皇帝素来眼里揉不得沙子,杖毙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吴庸不动声色抬眼,见皇帝眸色冰冷,喜怒不形于色,哪里还有方才在漪澜殿同月容华温声细语的模样,心道谁说女人变脸快,男人变起脸来也不逊色什么,恭敬应了“奴才遵命。”
知夏素春等人昨日守在外头一夜未眠,怎一个提心吊胆了得,皇帝前脚走,后脚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整个人都虚了。
相比之下,简宿涵反倒最为正常,她昨日哭闹一通,忽而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再不似从前敷衍懒散,洗漱完后,便吩咐知夏去库房找玄色的绸缎,自己则伏在桌案上翻弄绣线。
知夏有些惴惴不安“主子,您找缎子做什么”
简宿涵无论做什么,一应都要做到最好,自不会敷衍了事,她道“替陛下做件寝衣,你看着去库房寻些料子,玄色或猩红。”
知夏闻言松了口气,她是说简宿涵怎么好端端的要针线呢,原来是为了这个“既是给陛下的,便要龙纹了,主儿想要什么样子的,奴婢去寻些花样来。”
简宿涵“不,我自己画。”
龙纹左不过就那些,大咧咧一条绣在上面,鳞爪俱齐,龙须蓬乱,呆板苍老,五颜六色的又废功夫又不好看,衬不出帝王的意气风发,还不如自己来画的好
知夏隐隐觉得简宿涵变了,却又说不上哪里变了,只是上头主子若能把心思放在争宠上,底下奴才自然没有不高兴的。
简宿涵自穿越过来,生怕旁人发现自己是个冒牌货,女工书画暗中都练过,虽不差,但绣大幅还是有些废功夫,她想起前世见过的一些抽象复古龙纹,简单又大气,挨个画在了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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