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老夫人和蔼笑道:“柳七丫头,你就是太谦虚了,你若是粗颜陋貌,那满花厅的小姑娘们岂不都成无盐女了。”
众人都笑着凑趣,如此说笑一阵子后,有仆妇来禀报说开宴了,一群人便簇拥着段老夫人往花厅去。
段老夫人是北地人,因此宴席的菜色都是有北地特色的菜肴,无一例外都拿大海碗、大圆盘装着,看起来十分霸气。菜品上,也是大块的肉居多,蔬菜较少。
直到开席,柳妙璎才见到了卫昕怡。她一改往日的活跃欢快,郁郁寡欢地坐在席前,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筷子戳着自己盘里的肉。
柳妙璎凑过去,轻声问道:“怡姐姐,你怎么了?”
“快别提了,方才我被我娘拉去相看了。我事先也不知情,完全是赶鸭子上架!偏那个狗屁公子还狗眼看人低,对我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卫昕怡愤然说道。
“别气别气,气坏了自己可不划算,犯不着为不相干的人,给自己找不痛快。”柳妙璎同情地看着卫昕怡,劝道。
“唉,真是烦人呐。你也不算小了,说不好你家里很快也要给你安排相看了。”卫昕怡道。
“不会吧……”
“什么不会,翻过年你可就十四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大多都是在姑娘十二三岁就开始相看,看中的合适的,可以先订亲,待姑娘及笄后办婚事。”卫昕怡戳了戳柳妙璎的脑门儿,说道。
“唉……”柳妙璎闻言,发出一声哀叹,给自己的酒盏倒满了酒。
“喂喂,这酒可不是咱们喝的果酒,是陈年佳酿,会醉死人的那种,你可别乱喝。”卫昕怡急切说道。
柳妙璎自信一笑,说道:“怡姐姐你放心,我这酒量早就练出来了,不信你问瑶姐姐。”
卫昕怡看向柳妙璎身后的柯瑶,柯瑶点了点头,卫昕怡闭了嘴。
然而,柳妙璎还是低估了那陈年佳酿的酒劲儿,喝了两盏之后,她就开始眼冒金星了。酒过三巡后,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扶着柯瑶说道:“瑶姐姐,我要如厕。”
柯瑶忍着笑,扶着柳妙璎去寻净房。如厕之后,柳妙璎并没往花厅方向走,而是随意选了一条风景颇好的石子小路,摇摇晃晃往前走,走到了一处水塘旁。
那水塘应该是个荷花塘,只不过冬日并无荷叶芙蓉,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圆形水塘。塘里种植着不知名的水草,水塘也不深,清澈见底。
柳妙璎原本混沌的脑袋,被冬夜的寒风一吹,似乎清醒了些,脸上因醉酒而显现的酡红也消散了些。她三步并作两步奔至水塘边,迷瞪瞪看向水中倒映的自己。
“哇,哪儿来的大美人儿,让我抱抱!”她似醉非醉地嘀咕着,竟伸手去触水中的倒影。因对身体失去了控制,重心不稳,柳妙璎一头栽进水塘里。
柯瑶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着将水中扑腾的柳妙璎捞了起来。
宋瑄闻讯赶来,从柯瑶那儿接过柳妙璎,狠狠瞪了眼柯瑶,快步出了宁国公府,上了马车,一路向秦王府疾驰。柯瑶摸了摸鼻子,寻了马匹,追赶秦王府的马车。
柳妙璎被柯瑶捞上来之后,柯瑶立即将她湿透的披风解下了,但还没来得及找地方换衣裳,宋瑄就来了,抱走了柳妙璎。她浑身都湿漉漉的,宋瑄也不管,揽着她上了马车。
马车上有一套干净的衣裳,姑娘家去别家做客都要准备一套,以备不时之需,这是林夫子教的,柳妙璎记住了,这回来宁国公府赴宴,也带了一套。
宋瑄担心柳妙璎着凉,顾不得男女之妨,利索地将柳妙璎的外衣、中衣长裤都脱了。她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轻颤,如同蝉翼一般。豆蔻之龄的姑娘,已经初显玲珑的曲线,如神秘幽远的起伏山峦,惹人遐思。
宋瑄的脸,突然滚烫了起来。他的心猛地一顿,感觉有什么和从前不一样了。
赶上来的柯瑶让马车中神思不属的宋瑄松了口气,又不知怎的有些失望。柯瑶帮柳妙璎换好了衣裳,掀开车帘出来,看到宋瑄背着手,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换好了,她没事,王爷可以放心了。”柯瑶打破沉默,说道。
宋瑄冷冷盯着柯瑶,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教的小七饮酒。”
“饮酒怎么了?哪个豪爽女子不饮酒?王爷是不是管得有些宽了?”柯瑶抱着双臂,慢悠悠说道。她不怕宋瑄,他们之间不是主从关系,只是交易而已。她随时可以辞了差事,撂挑子走人。
宿醉是极难受的,柳妙璎第二日一早醒来时,就感觉头疼。于妈妈端了碗黑漆漆的汤药来,说是王爷吩咐要给七姑娘用的,必须一滴不剩全部喝掉。
柳妙璎向来听宋瑄的话,虽然不情愿,也捏着鼻子皱着小脸,将汤药喝得干干净净。
柯瑶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问柳妙璎:“还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不记得,完全不记得了。发生了什么?难道又死人了?”柳妙璎问道。
柯瑶道:“那倒没有,不过……”
“哎呀,瑶姐姐,你一向爽利,现在怎么也这样说一半留一半了?”柳妙璎不满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