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出行条件,正是差到极点,李长笑将青萍剑垫在桌脚下,恰好严丝合缝卡死,他会心一笑,往床铺上一躺,便昏沉沉睡去。
且说另一边。慕琴房间与李长笑并无二致,她性情冷漠清淡,入了客房,便盘膝而坐,拂尘横放置于腿上,双手捻诀,闭目养神。
任由船体颠簸,海浪拍击,她自从容。那出尘飘逸,清冷幽静的气质,与周围事物相当割裂,却实实在在如此。
海上航行,多是枯燥乏味,李长笑与慕琴倒还算好,寻常凡人则是叫苦不迭,那船体摇晃,似搅人腹袋,又弄人头颅,叫人整日昏昏沉沉,提不起半点精神。
更甚者呕吐不止,吐得胃里空空,胆汁反流,只是行程尚长,再苦在累也得忍着。毕竟那漫漫海上路,可少有中途折返之理。
约于海上行数日。舟上水果、蔬菜皆已吃尽,余下者皆是难以下咽的粗粮,或是风干腊肉、腥咸海鱼,吃得人口干舌燥,心中窝火。又因船内空间狭小,无处洗漱,日久之下人皆有体味,如此环境下,是怎样一番味道,可想而知。
海浪时有席卷,船体左右摇晃,有两船客失足相撞,心底烦躁再难压制,便大打出手起来。别说,那二人功夫不弱,逼仄空间内,倒别有一番看头。你一番擒龙手,我一番倒金勾,你来我往,未伤得对方几毫,倒是把卓卓椅椅先打烂了不少。
眼看李长笑与慕琴二人坐于一旁,李长笑撑着下巴,光明正大旁观,慕琴双手拿着粗饼,席卷蔓延,眼角余光处,却也在看二人争斗。
与那剑客久了,性子总不免多几分跳脱。只是当初,她尚有“赵青”做掩护,如今顶着个慕琴名头,又想起二人纠葛,实在活泼不起。
若是赵青在场,怕是与剑客谈论,这二人谁输谁赢了。
这二人在这船仓内,倒也算是另一副风景,见差不多时候,李长笑扣下一桌角,屈指作弹,飞射出去,先是击中一人大穴,又借住反弹之力,再击中另一人大穴,那正争斗二人,浑身僵立,定在了原地。
再不得丝毫动弹。
众人皆侧目,未曾想这一艘小船,还藏有如此一尊大佛,当刻便谨言慎行,小心翼翼起来,生怕惹得对方不快,便被丢入大海中。
有李长笑镇着,那一路航行,倒并未出大乱,只是行至海中央处,却见海水涌动,似有大波席卷。
绝非一时一刻如此,而是每时每刻如此。
众船客均藏入屋中,李长笑与慕琴二人顶着风雨,站在甲班前头,目视大海深处,后互相对视一眼。
此处有古怪。
李长笑俯下身子,手伸入海面,感受其中水势变幻。他从未感受过,这般变化无常之势,此地之古怪,让他无法言说,许是他那见闻,仍算浅薄。
又看无数海中鱼虾,皆在遁离此地,这偌大海域,竟少有活物,更加印证心中猜想。
这时,忽闻清香扑鼻,慕琴在他身旁蹲下,白皙食指轻轻点在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