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受不住,捂住嘴呜咽起来。
孟十三不忍催促,安静地等着赏春缓过情绪。
宝珠金银都红了眼眶。
赏春过了会儿,抹干眼泪继续说:“纵然老太太在此前,便让奴婢要做好心理准备,可奴婢在见到爹娘的那一刻,还是被吓到了,当场便晕了过去。再醒过来之时,田庄头已将他们收敛好,装进两口薄棺,说是奉了老太太的命令,要厚葬奴婢的爹娘。”
“你没有提到你弟弟,他还活着?”孟十三问。
宝珠金银光顾着替赏春难过了,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闻言细想,才发觉在赏春的话里,并没有提到其弟。
赏春摇头:“奴婢不知,当年发现奴婢的爹娘时,并没有发现弟弟,只在爹娘的尸首旁,找到弟弟的两根手指……无名指和尾指。”
“那为何会下了你弟弟也跟着身亡的结论?”孟十三不解,“只两根手指,并不能说明你弟弟已无生还之望。”
赏春道:“奴婢何尝不知,知内情的老太太和田庄头也是这样认为的,故而后来老太太还在暗下请了一位老仵作,那老仵作原是京衙的仵作,因年迈才退了下来,由其子继承进京衙,替了其仵作之职。”
“老仵作为奴婢的爹娘验过尸后,直道奇怪,说致命的伤口皆像是被猛兽所撕咬,爹的手和娘的内脏,被害现场并没有找到,老仵作推测……可能是被猛兽……吃了。而奴婢的弟弟,老仵作推测可能因着弟弟年纪小,被猛兽整个拖走了,或……或当场便被吃了,只剩下弟弟的两根手指……”
孟十三看着泪如雨落的赏春,道出结论:“依你所言,那并非是意外,而是谋杀。”
“对!”宝珠走近赏春,掏出干净的帕子递给赏春,“赏春姑姑,小姐说得对,那是谋杀!怎么会说成是意外呢?”
“嗯!”金银走到赏春的另一边,心疼地看着赏春。
赏春接过帕子,抹干了脸上的泪水:“老太太说,此事儿凶险,也极是诡异,老仵作验尸,结果说是猛兽所撕杀的,可那附近莫说凶猛骇人的野兽了,便是连野鸡野兔子都没有半只,事后老太太也派人找过,根本就没有猛兽生活过的痕迹,也问过附近村庄里的村民,都说没有。”
孟十三理解孟老太太的做法,解析道:“依着你父母双双惨死在现场,你弟弟只留下两根手指来看,乃是死无对证,亦无其他线索,单凭老仵作自身并不确定的推测,而无实质证据,是成不了定论的。”
事情已过去多年,赏春虽仍会悲伤,却早已接受事实,她缓缓道:“是,老太太当时也是这个意思,说要确定老仵作所言便是事实,尚需证据,可别说证据了,猛兽之说,便无法得到证实,甚至根据附近村民的说词,猛兽并不存在,推翻了老仵作的推测。故而最终,也只能对外宣称,是个意外,并没有报案。连我弟弟只剩下两根手指之事,老太太也叮嘱奴婢不得往外说,奴婢爹娘的死状,老太太亦是交代了所有经手知情的下人,通通不得外传。否则,杖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