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介宾补充道:“肝胆郁热,气火交结,心神被扰。”
孟超凡没管李介宾插嘴,他有自己的理解方式:“假如一个患者给你说,他每天下午感觉一股气儿憋在腰上,然后浑身不舒服,等到这股气儿化作一股热流,沿着脊柱往上,呲溜一下到了头上就觉得舒服,你们觉得这是什么病?”
李介宾听孟超凡这样说,差点没笑出来,讲的很搞笑,但是李介宾是听明白了,这就是孟超凡口中的“躯体化症状”。
一个学生说:“这是气机失调吧?”
孟超凡摇摇头。
有个中年大夫说:“这不就是神经病嘛。”
“你说对了!就是神经系统疾病!”孟超凡抚掌大笑:“西医的神经系统病,可不就是叫神经病嘛,而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就专门治这种没来由的病。”
“而刚刚你们没注意到,他说自己这个病是从家人车祸之后开始的,一直惊慌失措几个星期没缓过来劲儿,这也是判断用该方的依据之一。”
在场的众人记笔记的记笔记,思考的思考,可能等到他们以后真的遇到了这种病人,才会体会到什么叫神经质吧。
“孟教授,我好奇一点,柴胡加龙骨牡蛎汤的原方是用的生姜,你给改成了干姜,还有就是原方中的铅丹你没用,而是用了青礞石,这是什么用意呢?”
孟超凡解释道:“这个方子中有大黄,我在使用的过程中发现有些人的体质喝了容易拉肚子,所以就将生姜改成了干姜;
现在谁敢用铅丹,而且也没必要用,李老会用磁石代替,而我则是喜欢用青礞石,寒性下坠,可以清心定神。”
李介宾不置可否,柴胡加龙骨牡蛎汤在原着里就是个蹲墙角的角色,张仲景也没想到到了后世会有这个方子大放光彩的时候。
这个方子已经超出了张仲景的原意,自然会有现代人对其新的理解与演绎。
而孟超凡能将自己对于这个方子的临床运用与理解总结并且传承下去,那么他也许也会成为一位名医吧。
看着围着一圈的学生大夫又都在记笔记,拍方子,李介宾突然明白为什么孟超凡诊室会有那么多人跟师了。
看了看诊室里面那么多学习的人,李介宾觉得,不管孟超凡有没有这个想法,但是已经身体力行的在做了。
当然也或者是他想多了,毕竟在西医这里,交流经验,相互学习都是常态化。
这一点在医院查房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医院查房是教学查房,每查过一个病人,都会围成一圈,提问跟发表对该病的意见。
孟超凡是西医出身,从他身上能看出来这种习惯。
西医能发展成主流不是没有原因的,你或许听说过中医秘方、敝帚自珍的,何尝听说过西医有什么秘方?西医会私藏的?
李介宾想到之前一本讨论社会模式的书。
里面有个观点很有意思。
中国完成了工业化建设,完成了一个农业国到现代化工业强国的转变。
中国自古以来就是个农业国,古代一个家庭单位就是男的种地打粮食,女的织布做衣服,如此就能衣食无忧。
而作为在这种背景下诞生的中国医学,不也是秉承着这样的农耕文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