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珍珠捂着胸口，声音有点颤抖。

  “是小乔告诉我的，她小姨是医生，说那天刘飞帆和许月月送到医院的时候，两个人都是浑身的血和伤痕，两人都昏迷不醒。”

  “许月月手臂和鼻梁都摔骨折了，剖腹产生下一个男孩，没多久就醒了过来，但是刘飞帆先后撞到了太阳穴和后脑勺，说是非常严重的脑挫伤和颅内出血，抢救手术之后还是很严重。”

  “医生的话就是说，他昏迷不醒已经算是好的状态了，因为他随时会，会脑死亡…茗心，我感觉心里好害怕，明明才刚见过没多久，活生生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人的生命怎么这么脆弱啊…”

  谭茗心知道，尤珍珠对死亡的第一次恐惧来源于萧琳儿，虽然嘴上嘻嘻哈哈的，但那段时间晚上睡觉，总是抱着她不放，半夜还会惊醒。

  “…别怕，去找杰哥陪你吃饭吧，我明天就出去了。”

  挂断电话，谭茗心坐在车里，眼睛就盯着刘家房子的方向，半晌突然轻笑一声，肩膀逐渐颤抖起来。

  “哈，哈哈，刘飞帆，你也有今天，后脑勺…呵，呵呵！”

  她摔下台阶的时候，后脑勺狠狠撞上地面，她都能听到那清脆无比的骨裂声，先是麻钝，然后晕眩，再是丝丝粘腻蔓延的刺痒，鼻尖，嘴角，是浓重的血腥味。

  最后那一刻，她的意识里，血红的世界里，只有站在上面依偎的两个人，他们脸上的表情无限放大，深刻而清晰。

  许月月是幸灾乐祸的得意，刘飞帆则是惊惧慌乱的茫然。

  “哈，哈哈，报应啊，老天爷，这是报应啊！哈哈！”

  这时候如果有人经过，会看到路边停着的车里，一个女孩抱着方向盘仰头大笑。

  但脸上，满是泪水。

  …

  “啊！你个该死的贱人！你害死我儿子！我要杀了你啊！该死的是你这个贱人啊！”

  产科病房门外，李霞蓬头垢脸，悲痛欲绝大哭大叫，被几个男医生死死拖住。

  双胞胎抱在一起痛哭，边大声咒骂病房里的许月月，走廊上围了一堆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

  主治医生走过来，沉声喝止，“都安静些！这里是医院！刘夫人，你的丈夫在办公室晕倒了，现在在三楼病房，你们跟我上来一趟。”

  “啊啊！天要灭我刘家啊，招了个扫把星回来啊，我的儿啊！”李霞跳脚吼完，翻了个白眼瘫软在地。

  “妈！”

  “快救人！”

  外面兵荒马乱，病房里许月月一个人瘫软在床上，瑟瑟发抖，包着白纱布的脸露出两只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房门。

  刘飞帆死了？！

  怎么可能呢？她不过是打了他那么几下而已啊，怎么就死了呢！

  那她该怎么办？她明明生下儿子了，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她以后该怎么办？

  刘家人会不会告她？

  她会不会坐牢？

  许月月咬牙艰难坐起身，手臂的痛，腹部伤口的痛，几乎让她昏厥，双眼发白，浑身冷汗。

  “不，不行，我要跑，只要跑了就不关我的事了…跑…”

  发软的双脚刚碰到地面，下一秒她就狠狠摔到地面，撕裂的剧痛让她惨叫出声，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护士推着医护车进来，就看到倒在地上的病人，腹部的血已经染红了大片病服，一摊暗血蔓延到了地面。

  “快来救人啊！”

  …

  郭云介绍的同村姐妹叫郭小玲，是个做惯了农活的十九岁女孩，皮肤黝黑，腼腆羞涩。

  得知就看看店打扫一下卫生，就有八百块钱一个月，还包吃包住，郭小玲高兴得快哭了，连连冲张宏光和谭茗心鞠躬道谢。

  年前郭立父母出去广市，张宏光便决定给郭云租了一间单房当员工宿舍，刚好给两个女孩住，吃饭还是前面的小饭馆，一个有菜有肉的快餐五块钱，一天三顿。

  签了员工合同，郭小玲手脚利索开始干活，边听郭云一点一点的教学，十分认真。

  谭茗心开车出发回学校，下了高速进入广市市区的时候，她的心已经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