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不知,”梁肃突然看向赵缨,目光灼灼,“殿下来之前,末将曾收到上官将军的密信,上官将军说殿下会帮大理治理芙蓉散之乱,若殿下真有此心,那末将所求与殿下所想并无冲突。”
“欲平芙蓉散之乱,就要根除大理宗族,那些所谓弃粮种阿芙蓉的百姓,并非大理百姓,而是一群残暴乖戾的外族,他们唯利是图,怎会甘心种粮供养全国?而那些所谓的瘾毒之人,也并非自作自受,他们才是无辜蒙冤的可怜人,他们自出生便被压榨蹂躏,没有尊严没有自由,甚至瘾毒侵入五脏六腑,命不久矣。”梁肃看向远处的高墙,悲戚道,“这三百人,需要一个自由,死去的数万百姓和原来的宗族,也需要一个公道,一个真相!”
“哪怕真相来的太迟,哪怕这三百人得了自由,也活不了多久了……”
梁肃伏地叩拜,“二位殿下,大理,是我大楚之疆域,他们是我大楚之民啊!”
字字泣血。
不知过了多久,赵缨说了句,“梁将军,你先走吧,若有召唤,本宫和王爷会让人通知你。”
梁肃还想说什么,却也知过犹不及。
梁肃告退。
赵缨再也抑制不住周身的冷意和愤怒,恨声道,“这群畜生!”
四十八万……就在她的脚下!
赵缨觉得,空气里仿佛都弥漫起浓重的血腥之气了。
赵曦亦怒不可遏,呼吸愈沉。
半晌,他面容缓和,冷道,“这群百姓需要一个公道,大理宗族,绝不可留!”
“光是大理宗族吗?”赵缨的声音轻的仿佛就要被风吹走。
赵曦眸色一暗,有些难以置信,“你难道还要动这些百姓?”
他看向赵缨,有些不赞同,“他们虽是侵入者,但已然成了大理的百姓,成了大楚的子民,若诛杀宗族还可转圜,若屠了百姓……”
赵曦不再说了,他知道,赵缨该明白。
但他想错了,赵缨不明白,“他们怎会是我大楚的子民,相反,他们是加害者,若任由他们生存在这片土地上,那大理那四十八万冤魂岂能安息?”
赵曦凝了她半晌,倏地叹了口气,有些无奈,“我是为了你好。”
“父皇给了你密旨,让你平大理之祸,你将那些冒牌宗族的人头交上去,大功一件,倘若你为了一群见不到的冤魂,对,还有三百命不久矣的活人,屠杀十万百姓,别说满朝文武之怒,百姓的悠悠之口,就连青史,都要记上你的残暴之举,视你为祸国的妖孽。你又是何必?”
“我亦知这般对不起大理的百姓,但……你切莫意气用事,若你真这般做了,恐怕父皇都保不住你!”
赵缨不置可否,半晌才回道,“哥哥,我问你,你我是大楚的皇子皇女,得享大楚子民的奉养与尊崇,该护佑谁?他们是我大楚的子民,我与你看法不一,我觉得,外族就是外族,他们不是我们的子民,他们是侵略者!”
赵缨的语气渐狠,“对于侵略者,就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以血还血,他屠我百姓,我便灭他全族,一个不留!”
“血流成河如何,百官诘难又如何,青史骂名向来只骂女子美色误国,若记我赵缨残杀屠戮,也不失一番美谈!”
赵缨眼尾潮红,眉宇间尽是轻傲之色。
“一群天杀的蛀虫怎么配殖役我天朝子民?”
“别说三百人,就算只留一个,我也要把他救出来,还他们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