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川震惊于钱橙的突然出现,他攥紧手里的文件,大步上前。
钱橙抬眼望去,目光定在贺明川的右手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回头找垃圾箱。
刚才他和Calvin在外面抽烟,听着Calvin汇报家属最近的动向,这会儿着急过来,忘了手里还夹着烟。
他快走几步,把还剩半截的香烟熄灭,这才牵着钱橙的手走到室内。
“怎么突然过来了?这两天顺利吗?热不热?”贺明川一连串地问出来。
钱橙扁了扁嘴,终是没有忍住,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贺明川笑着想上前拥她入怀,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只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一身的汗,身上的烟味没散尽。钱橙身上干净,他不想她也沾染上污秽。
逝者——蔡老先生的家人,带着媒体来逸境山庄讨说法,被贺明川花钱压了下去。政府也出面施压,要求江风地产给个说法。他们在全国的项目几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被叫停或整顿了。
地产是重资产,运转全靠资金的快速周转。昂托资本和江风地产没有那么多的现金流去堵窟窿,加上泰信保险撤资,环环相扣,他们现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资金链随时可能断裂,后果不堪设想。
家属来势汹汹,叶经阑年轻,分量也不够,只能贺明川顶上去,跟对方谈判了几轮。
对方的要求实在离谱。按照他们的说法,昂托资本和江风地产要负责他们家族三代人的生老病死。
毕竟蔡先生如果再多活二十年,重孙都能受益。
对方胡搅蛮缠,贺明川嗤之以鼻,碍于蔡先生的背景,又不能明着对抗。
活动板房被恶意断水断电,他们最近过得艰难。
但没办法,以贺明川为首,大家必须要留在逸境山庄,这是他们高层的态度。
给其他客户看,给市场看,更要做给其他投资人看。
贺明川摸了摸裤子口袋,没有卫生纸或手帕。他心内一声叹息,伸手轻轻抹去了钱橙脸上的泪水。
温热的大手带着陌生的烟味,钱橙哭得更凶了。
凑近了瞧,贺明川眼底布满红血丝,眼底一片乌青,两腮冒出了胡茬。
“不哭了。”贺明川温柔地揉揉她的脸蛋。
钱橙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抓住他腰上的衬衫。
“我身上都是汗。”贺明川无奈地拍拍她的头。话虽如此,他的手还是诚实地环住钱橙的肩膀。
钱橙的出现,恐怕是他最近唯一开心的事情了。
他很自私,虽然不想钱橙来这里,但真的见到人,他还是满心欢喜。
“你都不告诉我!”钱橙抽抽噎噎地埋怨他。
见他这样不修边幅,又见这里恶劣的环境,她心如刀绞。
贺明川没说话。他不想让钱橙担心,尤其是在瞳画游戏的关键时刻,他希望钱橙没有后顾之忧。
但他也想见她。
他可以坚无不摧,但承受着巨大压力时,他也隐隐期盼能在爱人的怀里得到片刻喘息和安慰。
粗糙的胡茬蹭过脖子,钱橙不由自主地侧身躲了躲。
贺明川才想起来,自己这两天忙得焦头烂额,这里没有外人,也没有条件让他关注个人形象问题。
这一会儿的功夫,钱橙脸上已经冒出了汗珠。
南方的五月热得出奇。
“我让Calvin拿两份盒饭过来。”贺明川拨了电话,拉着钱橙坐在床边,去桌上拿了剃须刀,开始处理脸上的胡茬。
活动板房的条件很简陋,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再就是一张单人硬板床。
“过来累不累?海外安排妥了?”贺明川拧开一瓶水递给钱橙。
“不累,大家都还在迪拜,有问题他们直接解决。”钱橙说。
笃笃笃。
Calvin敲门进来,端着两份盒饭和餐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