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圈细微的震动声响,打破了少年郎的沉默。
当即,他脸色骤变,拿出怀中摩挲已久的精致玉牒。
帝城已败,宗主下落不明。
寥寥几字,令少年郎的心情顿时变得不安。
这是道宗方才传来的讯息。
按理说,今日便是两军交战之际,道宗早该将战报及时传于自己才是。
直待深夜,方才传来消息,说明先前他们一直腾不出手,许是在被仙门追杀。
少年郎素来血气方刚,当即第一时间想要奔赴现场,搜寻鹤云下落。
他是姐姐留下的唯一血脉,岂能如此……
可是,一想到自己还肩负着鹤云的悉数嘱托,他便按捺住了内心的冲动。
然而就在此时,原本龟缩在堂屋内的秦熹,却突然走了出来。
‘好端端的怎么又出来了?莫不是要做些什么?’
少年郎忙不迭收起玉牒,盯着秦熹的一举一动。
然而,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来历不明的人族女子,竟然一步步朝着屋顶而来。
什么情况?!
难不成自己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自己身为道宗上任道子,实力强横,岂会被一个刚升至混元金仙的小丫头片子发现?
莫不是这丫头闲的没事,大晚上的出来赏月?
少年郎赶忙屏住气息,以免发出动静,引起秦熹注意。
谁料,令他倍感诧异的是,秦熹径直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漆黑的房梁上,借着稀疏的星月光点,秦熹如履平地,站在虚空之上。
少女轻轻俯身,散落的发丝垂直肩头,径直对上少年郎那张白皙的脸庞。
“你在这里干什么?”
低沉沙哑的声音,却好似惊天炸雷那般,令少年郎原本就已慌乱的心,愈发紧促起来。
该死,她是在对我说话?她怎么会发现我?!
难道是我的隐身失效了?
少年郎屏住呼吸,再三确认隐身术并未失效后,这才缓和下来,再度将自己的气息全数收敛。
秦熹面无表情,清丽雅致的小脸上古井无波,毫无半分反应。
视线所及之处,本是一片空荡荡的空。
然而在吸纳了这么多妖魔技能后,出于本能,她能察觉到,这里有其他人的存在。
她心中暗自揣测,这几日总有一道奇怪的视线,时不时会落在她身上。
有人一直在跟踪她、监视她。
或许,此人便是那位青白道袍的少年郎,也就是用石头换走自己仙晶的年迈道人。
秦熹能猜到,对方十有八九与鹤云、道门有关,暂且对自己并无恶意。
但她讨厌这般,之前自己实力较低,或许无力抵抗,而现在,自不会坐以待毙。
那双漆黑清冷的眸子,注视良久,直待毫无动静,这才收回眼眸。
“看来,是我多虑了。”
秦熹自顾自地摇头,随即转身离去。
万籁俱寂,隐去身形的少年郎,能够清晰可见的听到脉搏跳动的声音。
直到堂屋响起沉重的关门声,少年郎确信秦熹已经离开后,这才喘了口气。
‘我这是怎么了?她不过只是混元金仙,为何我会怕她?’
‘就凭我的隐身术,仙尊都难以察觉,更不说这小丫头了!’
‘堂堂道宗上任道子,一介仙尊,竟会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吓成这般模样,说出去,老脸都要丢尽了!’
少年郎挺直的脊背顿时松懈下来,他下意识的向后仰,躺在屋顶,缓解自己被吓到的尴尬。
忽然间,一张惨白的小脸,猛得出现在他身后。
只见秦熹面无表情,漆黑的双眸犹如小鹿一般清澈无瑕,却又带着几分狩猎者的残忍。
眼眸直勾勾的看向躺在屋顶上的少年郎,令其心头一惊,浑身冷汗直冒。
少年郎好不容易缓和的惊慌心情,更是一瞬间头皮发麻,胆战心惊。
不是,你不是已经回房间了吗?又跑出来干嘛?
少年身形骤然僵直,仿佛中了什么定身术那般,不敢动弹。
他目不转睛,眼睛都不敢眨动,全程盯着去而折返的秦熹。
时间悄然流逝,静谧的黑夜安静非常,微弱的呼吸声都变得明显起来。
“月色真差,还是回去歇着吧~”
秦熹自言自语,随即起身离去。
待到秦熹彻底进入堂屋,始终保持不动的少年,这才松了口气。
“呼!”
少年郎下意识伸手捂住胸口,却在这一瞬间,带起一阵不易察觉的细微风动。
风驰电掣间,秦熹再度闪现至屋顶,双目骤然血红,凶光乍现。
一片携着滚烫岩浆的锋锐黑羽,瞬间抵在少年郎的喉间。
少年郎当即脸色骤变,下意识推开黑羽,向后撤退。
嗖!嗖!嗖!
一片片随即散落的黑羽,犹如弓箭一般,抵在少年郎的左右两侧,直击要害。
将其退路死死挡住。
秦熹微微靠前,在她面前的,仍旧是一片空荡荡的空气,肉眼无法观测。
而抵在其身上的黑羽,却将少年郎的身影勾勒出来,原形毕露。
秦熹嘴角露出一抹疯狂的笑容,声音沙哑低沉。
“别乱动。”
顷刻间,秦熹周身涌动着恐怖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我知道,你是仙尊,我不是你的对手。”
“但是狮子搏兔,尚且拼尽全力,我这等小仙,对上您这尊大神,又岂会不全力以赴……”
顷刻间,周遭的空气犹如泛起涟漪的水面,似有无形的屏障,将二人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
“不知道爷为何而来,还望坦诚一二,若真是大打出手,我秦熹,也不是吃素的。”
说罢,秦熹的身后好似有着巨大风暴,三大仙域的力道携着可怖狰狞的杀意,好似龙卷风,呼啸而来。
一时间,风起云涌。
“停!停!!”
少年郎神色一滞,骤然现出那具清瘦单薄的身体,赶忙出声阻止道。
“你这女郎,真是蛮横不讲理,若不是我替你兜着,旁人早就察觉到金银妖已死,一旦打草惊蛇,你如何救出桃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