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帮帮你的老师？你什么意思？”

  这句话其实问得有些多余，坎蒂丝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但她还是问了出来。

  “魔种法的推行……老师在王都发动了一场游行，试图阻止。然后——然后老师被认为是串通魔族，被抓了起来，正在等待审判，假若是真的审判，那老师就……”那雅思看起来真的脆弱，如此看来，尼禄兰学者对她的影响很大。

  但坎蒂丝之前的笑容就凝固了。而后，逐渐的从她的脸上消失，她很认真的看着那雅思，说：“你知道你对我说这个话意味着什么吗？那雅思，魔种法是我的研究，是我向第三公主提出的计划，我最开始也向你们寻求过合作！”

  大多数时候，坎蒂丝都很淡定，能够坦然的面对发生的一切，某种意义上来讲，对于她亲近的人，她甚至算得上是好欺负。

  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火气，即便是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她此刻仍然感到愤怒：“在你们拒绝我的要求之后，我当然认可你的老师是一个高尚的人，所以我找了不那么高尚的人合作，你们不合作就算了，居然还发动游行阻止我——”

  她的愤怒可以被双眼看到：“你以为，我研究魔种法是为了谁？！”

  她一拳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愤怒的魔气随着她情感的波动而喷涌，瞬间将石桌化为了粉碎。她指着那雅思：“最开始研究这个法！我就是为了哈伯特和米妮！他们一个是你的学生！一个是你的表妹！”

  少女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你老师发动游行！可以！那是她高尚！她伟大！她无私！我不认可！但是我尊重她！但是你来找我是什么意思？让我救她？我的立场呢？我要为了她放弃哈伯特和米妮的梦想吗？你要让我如何自处？”

  是的，对于学者尼禄兰，坎蒂丝个人可以说是尊敬，她相信对方是在知道可能会面临什么的情况下仍然去做了那样的事情，在任何时代都是值得尊敬的人，但值得尊敬的人不代表着是伙伴，她也有自己不可舍弃的东西。

  毫无疑问，站在魔种法对面的尼禄兰是坎蒂丝的敌人，一个可敬的敌人——她甚至可以在尼禄兰死后为她刻碑，为她哀悼，但绝对不会在这个人活着的时候去帮助这个人。

  因为这个人存在一天，就会成为她的阻力一天。

  “你！那雅思！你今天如果是以朋友的身份到这里来的！那我招待你！如果你今天是以尼禄兰学者弟子身份来的，那你就滚出去！”

  雅思玛娜在一旁看着坎蒂丝，她一句话都不敢说，愤怒的坎蒂丝是如此的让人害怕和恐惧。她从未在坎蒂丝身上见到过这副模样。

  她害怕坎蒂丝会因此而怪罪自己。毕竟是自己告诉了那雅思她的住址。

  坎蒂丝反应的激烈远远超出了那雅思的想象，在那雅思的认知中，从认识这个少女开始，这个少女就永远成熟而冷静，她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感到手忙脚乱，仿佛所有的情况都在她那里有所预料——但，她说得对。

  预料之外，情理之中……这是她教导哈伯特鉴赏文学大家着作的时候，就时常会用这样的评价来描述文学大家们的鬼斧神工——但真正体会到那所谓预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时候，她只感到哀伤。

  她早该知道是这样的，她早就应该想到坎蒂丝是如此的——

  她跪在了坎蒂丝面前。

  无论在哪里，跪在人的面前，都是表达自己卑微的方式，她很清楚的知道，如果说，这个计划还有谁可以阻止，那就只有坎蒂丝。

  只有她这个计划的发起者，明确的表达：“计划不可行”。才可能阻止第三公主的野望……因为对方既然想要执行这个计划，那就证明，对方看到了计划明确的可行性，而坎蒂丝也绝对有完成那个计划的自信。

  因为那是给哈伯特和米妮准备的计划。

  她不会把那两个人开玩笑，甚至，甚至——如果是坎蒂丝的话，提出这个计划，可能只是为了一个名头，她已经几乎要完善这个法，只差最后在人体上实验的那一步了。

  “坎蒂丝！我求求你！只有你能够救老师！我知道这样的请求很没有道理！我知道我不该发出请求！老师已经把我逐出师门，她是决心赴死的——可，可那是我的老师！”

  倘若是寻常的少女，面对她这样的姿态，可能会心软，可能会觉得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但是对于坎蒂丝而言，对于曾经是男人的坎蒂丝而言……她只感到更加愤怒。

  她感受到了对方在给她施压。

  这种看似放低自己姿态的行为，完全是从道德的层面上给自己施压，倘若是自己不答应，是否就成为了所谓的铁石心肠？

  是不是自己不同意她的请求，她就要一头撞死在自己这里？

  坎蒂丝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可能有些极端，但是她不接受这种行为，这只会让她感到愤怒。她身上的魔气翻涌，仿佛下一秒就要爆发出来。

  但最终，她还是缓缓收敛了自己的魔气。

  “你走吧，那雅思。你现在离开，我就当做你没有来过，我不想让哈伯特难做。你不要逼我。”她尽量保持着心平气和的和那雅思进行对话，“你不要逼我亲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