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力气很大,打得唐倦半个身子都偏了过去,半边脸颊火辣辣地疼,口腔内的软肉狠狠地磕在牙齿上,满嘴的血腥味。
打完自己也愣了下,他已经有好几年不曾对唐倦动手了。
挨了一巴掌的唐倦不怒反笑,“您这是气急败坏了吗。”他吐了口嘴里的血沫,笑着看向父亲,没人知道他见到自己母亲这个样子时有多崩溃。
他想要带姜如水走,可姜如水早就不记得他了,也不记得自己有个儿子,她的生命里只剩下一件事,等着唐谦,跟唐谦共赴云雨。
可她认不出唐谦的样子,所有她看见的男人,都会自动被她当成唐谦,所以唐谦才把她关起来,只能见自己。
所以,在那次让唐倦崩溃的相见后,唐倦再也不敢出现在姜如水面前,每次只敢悄悄地去看她。
他试图给母亲迷晕之后,带她离开,醒来的姜如水如同疯了一般地想要回唐家,打伤了伺候的人,甚至伤了唐倦,若不是他躲得及时,那发簪就直刺心脏了。
寻了郎中都说诊不出什么病。
唐倦最后只能无奈地妥协,找来唐谦。
可没想到,找来唐谦也不管用,姜如水依旧发狂,只能把人送回唐家,果然到了唐家之后,就恢复正常了,那一刻唐倦就知道,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把人带出这方天地了。
他不知道唐谦到底在她身上做了什么,但不妨碍他恨这个所谓的父亲。
“逆子”唐谦抬起手,迎着唐倦不闪不避的眼神,却打不下去。
“能看见您生气,我还真是,挺高兴的。”唐倦不怕死笑道,“您也不用拿我母亲来威胁我,毕竟,您比我更离不开她,不是吗!”
唐倦凑近唐谦,笑容里带着点疯狂,“说起丢人,父亲,咱俩到底谁更丢唐家的人,您敢把您做的事公之于众吗。”
看见唐谦有些扭曲的脸,唐倦心里痛快极了,他把声音又压低了一个度,“那您猜,我敢不敢。”
哈哈哈,想想都觉得可笑,唐倦也就真的笑了出来,“我开玩笑的,您别介意。”
他最不怕的就是激怒唐谦,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过父子之情,那些他小时候用来装点门面的可笑敷衍,早就化成一摊不堪入目的泡影了,这么说来,黄彩儿也是挺冤枉的,什么锅都让她背了,实际上呢,最厌恶他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唐谦吧。
唐倦自嘲地笑笑,讽刺道,“父亲啊,与其在这跟我生气,还不如想想,逐我出家门的时候哦,应该怎么说,才能占据道德的高地,不要丢了唐家的脸面。”
“好,好,好。”唐谦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气到颤抖的手指指着唐倦,他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儿子对他早就恨意滔天了,这样的人,也许真的该切割了,不然早晚连累唐家,父子一场,养他成人,也算仁至义尽了。
“唐倦,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想好”
“想好了,收回你的机会吧。”唐倦不耐烦地打断他,这副嘴脸他早就看腻了。
“好。”给脸不要脸,唐谦再不跟他纠缠,转身就走。
唐倦顶着半边肿得老高的脸,靠在院墙上,看着他父亲的背影,在阳光下越走越远,轻声笑道:“咱们可都别反悔。”
随着唐谦的离开,四周也安静起来,唐倦就这么靠着墙,发呆。
这地方的阳光真好,没有遮挡,直接晒着他,暖洋洋的,他以前怎么没发现秦师叔的院墙外有这么好晒太阳的地方。
多晒晒吧,这样就能把他心里那些藏起来的阴暗角落都照亮了。
在他靠着的一墙之隔的院子里,沈珏不动声色地听完了这父子俩的全部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