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风问道:“六叔,语春后枕骨的伤,是什么样子的?”
“头骨碎裂,头皮破烂,骨肉掺杂,惨不忍睹。”
“这样的伤口是如何造成的?”
“是有人持重物重击,一击之后续之二三,反复击打,才会导致创面大而且破损严重。”
陆风看向听呆了的罗母,问道:“你当时与语春厮打,可还记得自己拿石头打了她头几下?”
罗母呆愣愣地,想了想,才答道:“打了一下。就打了她一下!”
陆风道:“若只是打了一下,为何语春头上的伤会这般严重?若你真的只打了她一下,或许语春还不会死!”
罗母茫然地看着他,呆愣了片刻,才急忙反驳道:“不,不,我就打了一下!或者,或者……”她无措地揪紧手里的帕子,又道,“最多两下!我,我当时被她扑倒在地,她压在我的身上,打我。我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我右手摸到地上有块石头,我就捡起来,砸在她的头上。”
当时,场面混乱极了。
薛婆子也赶了上来,厮打着那贱婢,想要将她从自己身上扯开。可是那贱婢跟发了疯一般,不管不顾,就管打被她压着的人,根本不管薛婆子。好似薛婆子的手没有打在那贱婢身上一样!
“……我,我砸了她一下,她,她动作停了下来。我,我……”罗母仔细回想,才道,“我似乎又砸了她的头一下。她就往后倒去,我被薛婆子扶了起来。我们见她没了动静,两个人都很惊慌。薛婆子扶着我赶紧走了!我……”
陆风面上露出怀疑的神情。
“六叔,语春的伤,是击打两下就能造成的吗?”
韩六叔摇头:“但凡见过那伤的人都会知道,不是下了大力,没有反复击打,绝不可能会造成那么严重的伤情。她的半个头,都是碎裂的。”
说到最后一句,韩六叔露出戚戚然的神情来。
什么仇什么恨!
若非旁听了这么一会儿子,他还以为那语春和杀人的人有不共戴天的仇,才会被这么残忍地杀死。
罗母哆嗦着唇瓣:“不,不……”
陆风又道:“你前头说,语春是如何勾引罗公子的?”
罗母定了定神,答道:“她,她深知我儿喜好饮桂花冬酿。于是就特意弄来了那酒,在酒里下了那等不入流的药,我儿一时不察,才着了她的道……”
陆风截住她的话,问道:“语春下药那事,发生在哪一日,你可还记得?”
罗母正在回想,一旁跪着的罗闻彬低声回答:“是六月十二日的事。”
赵婉宜闻言回头,正撞上罗闻彬抬头看过来。
四目相,哦,不,是三目相对。赵婉宜在一瞬间面露惊讶。
这是她上堂以来第一次正眼看罗闻彬,这才发现他半边额头缠着纱布,蒙住了一只眼睛。脸颊肿胀通红,一只手又缠着纱布挂在脖子上。
好不狼狈啊!
罗闻彬将她的惊讶俱看在眼里,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到最后,罗闻彬忍着痛,缓缓扯动嘴角,冲赵婉宜露出一抹笑来。
赵婉宜眼睛一酸,忙别开眼去。
罗闻彬这才恍然,自嘲一笑:难道还以为自己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吗?
别污了婉宜的眼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