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向沂借着月光窥视他漂亮精致的脸,喃喃道:“凌肆,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吧?这样哽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是什么意思?”
“我该明白的,这是你浪荡子的把戏,就擅长勾着别人在你身后跑......”
语气中的怨怼连凌肆这个迟钝至此的人都听出来了,睡了一觉,他精神好多了,面对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难免还是心生无奈。
青年在夜色中突兀出声,温向沂被吓得呆在原地,脸颊一侧传来酥麻的触感。
“或许我对你太苛刻了,你只是温向沂而已。”不是完整的整体,只是一个身份不明,相貌未知的人的一部分。
“下一次,要认出我。”
温向沂感觉自己被很轻地抱了一下,身畔萦绕着浅淡的草木香气,他呼吸顿住,心脏不正常跳动。青年的话像是烙印一般被印在脑海中,却没有进入他的耳朵,温向沂呆呆坐在原地,不知作何动作。
只会附和他的话:“我会的,我会第一时间认出你。”
......
自那之后,温向沂和凌肆相处又回归之前那种日子,后者偶尔会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前者要么反击回去,要么被弄得面红耳赤,然后赌气不理他。
说了赌气,最后又会自己把自己哄好,因为凌肆压根不知道他错在哪里。
最近,姜忱寄来的信变少了,连带着内容变得少了起来,虽然文字符合他的性格,但是从姜忱轻描淡写的字行中,凌肆还是能看出北地战事吃紧。
凌肆知道他报喜不报忧,只能在信中尽可能安慰他。
一日,他收到从北地寄来的信,往日都是由北地军营当中的邮差或者驿使相送,今日的信,却是凌肆那只几年未见过的海东青叼来的。
凌肆敏锐察觉到不对劲,拆开信纸一看,上面的字迹不是姜忱的,落笔处是姜梧南的印戳。
——姜忱在河谷遭堵截,身受重伤,下落不明。
信纸被揉皱,凌肆扶着案桌,再次去看上面的字,试图找出作假的痕迹。
但是没有,除了汗渍染黑的纸面,这的的确确是姜梧南的字迹和印章,不可能出错。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眼前出现淡色的光晕,紧接着一片黑暗,凌肆失去了意识。
海东青扇了扇翅膀,跳下窗户,在主人身边跳了跳,最终蹲着默默陪伴主人醒来。
‘系统情感阈值超过载体承受范围,系统核心极易出现问题’
‘他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情感开发值突然拔高了这么多?’
‘当务之急是将这个破开的口子堵上,不然004就会有危险’
‘需要怎么做’
‘压制他的情感开发值,回归安全水平’
‘002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50%就是最安全的数值’
‘002现在不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封存他的情感值’
.......
凌肆在昏迷中感觉很混乱,脑海中好似有许多人在说话,他们不想要他醒来,为什么......
‘正在抽取危险情感值......80%...70%......30%...’
‘抽取成功,危险值降低,机体无异常’
——
迷迷糊糊间,凌肆听到有人询问他的情况,一个苍老的声音回复:“凌大人许是忧思过重,解开心结,休息几日就无事了。”
“多谢大夫。”
眼前由模糊逐渐清晰,身旁探过一个身影,温向沂皱眉望他:“你终于醒了,喝点水。”
凌肆被温向沂扶起,靠在床头,嘴边搭上碗口,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温热的水滑过干涩的咽喉,灼烧感压制不少。
凌肆对温向沂的感官有些奇怪,好像对方不应该对他这么亲近才对,忽视那点异样的别扭,他问身前忙活的人:“怎么这么着急?”
温向沂帮他掖被角的手一顿,没有看他,“......我们是同僚,看你在房里晕倒了,关心一下怎么了?”
“哦。”凌肆干巴巴回答,后又觉得不太好,加了一句,“多谢。”
温向沂这才正眼瞧他,试图在他脸上找到装模作样的痕迹,未果。
他轻咳一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我一直如此。”凌肆看向自己昏迷前所站的地方,那里已经没有海东青的身影,“你进来的时候有看到什么吗?”
“并未。”温向沂说,“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凌肆不明白为何温向沂要一直反问他,他们的关系说不上好,也不能算敌对吧,这般看上去倒有些剑拔弩张的意味。
当时昏迷之后那封信还在他手上,倘若温向沂是进来的第一人,那他应该看到那封信的内容了,想到这里,凌肆有些担心他会将内容说出去。
果不其然,温向沂看了他一会儿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你说的是这个吗?所以你晕倒就是因为这个消息?”
知道这个结果,凌肆反而不着急了,接过信纸之后随手放到边上的油灯处,火舌舔舐着纸张,不过一瞬便波及青年粉白的指尖,温向沂甚至有种将他的手从上面拿下来的冲动。索性凌肆不是昏迷一次就傻了,及时收回手,只是指尖有些发烫,余光中,温向沂看到了发焦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