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张家的人几乎都来了王府，挤在屋中，屏退下人之后看着毫发无损精神甚好的张汐音，齐齐松了口气。

  张汐音从床上起身，对段渐离屈膝一礼：“王爷，我想跟爹娘他们聊聊，您……去书房吧。”

  这是要赶他走，定然是说一些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

  段渐离心中疑惑重重，没开口问，只道：“你们慢慢聊。”

  他出去了，站在门口挥了挥手，孙管家立刻道：“都下去吧，没什么事别往这边来。”

  “是。”

  连同紫苏等人在内的下人都出去了。

  孙管家也走出去，站在正院的门口。

  段渐离则站在对面的廊庑下，看着紧闭的门心中思索着。

  张汐音故意装昏迷，是不想去参与李氏的丧事，张家对周家，对李氏都有莫名的恨，恨不得她们都死光死绝了。

  张家本是良善，对下人都是宽厚的，为何独独对周家和李氏她们抱有如此大的仇恨呢？

  张家又是如何知道李氏以女换子之事？

  段渐离越想面色越发的凝重，张家，张汐音的身上有他所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秘密似一道沟，将他隔开了。

  想到温语柔这个大嫂也在里面，段渐离心中冒着酸，他是她的丈夫，也是张家的一份子，有什么是他不能知道的？

  ——

  屋内，一家人的声音都压得很低。

  张汐音装受伤昏迷是不想去跪拜那李氏，李氏要按照皇后的规制发丧，不能将她的丑事爆出来是为了给陛下，给整个大誉留颜面。

  家丑何时都是要遮掩的。

  当然，只是个名头而已，那棺材里面的可没有李氏。

  然而张汐音还是装了，哪怕只是个名头，她也不乐意。

  一家人也是如此想的，只是他们不好都摔一跤全晕过去，发丧臣子们都要去送。

  “你是王妃，免不了要去，这样也好。我们倒是不用，只等发丧时去送个行。”张永康说道。

  送行而已，不妨事。

  说了会儿话，一家人便回去了。

  “明日再来看你。”黄氏笑道。

  张汐音重新躺平，闭上眼等着婢女们回来。

  她装受伤昏迷这件事，到底是要逼真一些，府里虽然都是自己人，却也要做得够逼真才行。

  段渐离将人都送出门，回来之后看到香叶坐在塌台上，拿着湿帕子给张汐音擦手。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要了帕子自己擦，说道：“让人去多备些好吃的过来。”

  “是。”香叶红着眼眶起身去办。

  很快把饭食端来摆在桌上，各色各样的菜肴，很香。

  东西送来，段渐离把人赶出去，亲自关上了门。

  紫苏和香叶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门心中五味杂陈，难过和喜悦各占一半。

  难过姑娘受伤昏迷，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喜悦的是王爷是当真把姑娘放在了心里。

  屋里，段渐离坐在床边捏了捏张汐音的鼻尖。

  “饿不饿？”他问。

  张汐音起身就去坐下，点头：“是饿了，王爷您吃过了吗？”

  “我一直陪在你身边，哪有时间吃。”

  两人坐在一起，段渐离给她剥虾，鲜嫩的虾肉放在碗里，又去给她挑鱼刺。

  张汐音吃了两口，看他一直在忙着给她布菜，面上露出笑容时也伸手给他夹菜。

  “王爷，您也吃。”

  “我们是夫妻。”段渐离手上动作不停，说着不相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