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芝抱紧他,不再说什么。若是一年前,她或许也和人朝里的大部分人一样,对于战争,并不会有什么切身的感受,甚至多少会抱着新奇的感觉。但如今,当自己在乎的人,真的要参与其中时,她才忍不住越想越怕。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那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坦然放下心来的。
翌日,张恪蒙召入宫,在御书房里,除了一众大佬外,另有一个陌生的披甲戴盔的武将。经介绍,此人姓李名如松,字子茂。乃是从北军调回来的,准备让其统领那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北上的。虽然北军的兵员调动不得,但召一个有经验的大将回来,影响不了大局的,尤其如今北境,西线暂时并无战事的情况下。北军统帅袁焕自接到朝廷的旨意,让其择选一位可靠的将领,回京领军后,立马就将此人给派了回来。这人倒也是个狠人,接到军令后,便单枪匹马,一路疾行,四千里路程,不知道跑废了多少匹马,竟然只用了半个月就到了京城,委实令人惊叹。
简单的介绍过后,陈庆之便将朝廷拟订的计划,详细的告诉了李如松。这人倒是军人作派,静静地听完后,也不多话,颌首领命。又与此次北上的伙伴张恪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便退出御书房,赶往北城门,接手那支队伍了。
既然人员到位了,众人一番商量过后,便决定了后日,这支先头部队就要起程北上,毕竟兵贵神速,战事瞬息可变,不宜拖沓。陈庆之又拿出一份最新绘制的北境之地的地图给张恪,向其大致讲解了一番后,道:“北境东线,我方一直没有太过重视,许多情况还需要敬之亲自去看过之后,才好做出决断。相隔几千里,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点,想来你也明白。”
张恪收好地图,拱了拱手道:“元帅放心,下官明白。”
陈庆之点了点头,对于张恪,他倒是颇为放心的。自入京以来,其所作所为,皆可圈可点,在年轻一辈中,无出其右者。诸事谈毕,众大臣施礼告退,皇帝却将张恪留了下来,众人皆以为,皇帝是要对其面授机宜,便也不以为意。
皇帝待众大臣离开后,便站了起来,向后殿走去,张恪自然紧跟其后。行至后殿一个露台处,皇帝背负双手,看着脚下的荷花池,待张恪走到身后,忽然吟道:“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张恪听到皇帝吟诵这诗句,不由得笑道:“陛下还记得这首诗呢!”
“呵呵,朕当然记得。说起来,那是三年前的事了吧?爱卿那个时候才十六岁吧?”
“陛下记得清楚,其实再过几个月,臣就要满二十岁了。”
“哦,是吗?如此说来,你这朵小荷,已然是含苞待放了嘛!”
张恪闻言,抽了抽嘴角:含苞待放?这是什么形容词?只是,也不敢多说什么,干笑了两声,继续听皇帝说话。
“自爱卿入朝以来,勇于担当,不畏艰险,着实办了好些实事,这些朕都看在眼里。在同龄人里,你的才学本事,算得上是极为拔尖的,也颇受大家的认可。其实,以你立下的功劳,完全应该受到厚赏的。但朕考虑到,你毕竟年纪尚小,唯恐将你拔得太高,所谓‘树大招风’,不免会招至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的忌惮。这于你而言,倒并非好事。所以,这几年来,朕的确是有意在压着你的。”
张恪诚恳的躬身施礼道:“微臣谢陛下如此细心的维护,臣毕竟还是年轻,也怕行事过于冲动了,还好一直以来有陛下及几位大人在悉心照看,才让我敢于往前冲。臣对此,铭感五内,不敢或忘。”
“嗯,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枉朕的一番苦心了。你只管好好做事,朕心里有本账的,该是你的,早晚都会落到你头上的。”
这话已经很明显了,张恪自然是听明白了,连忙再次躬身谢恩。皇帝随即又和他议论了一番北境之事,君臣正说话时,脚步声响起,张恪回头望了一眼,赶紧上前向来人施礼:“参见公主殿下!”这人正是升平公主杨静姝。
皇帝回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出了露台。待皇帝走后,升平公主行至他刚刚站立的位置,看向那一池尚未开放的小荷包。说起来,自回京后,倒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殿下。张恪见她只是呆看着荷花池,虽然对方不能说话,但自己总不能学她,也一言不发的。于是便自顾自的说起话来,倒也没有什么特定话题,主要讲了讲海外的一些趣事,风土人情,诸如海民,海兽,甚至他们发现了石油之类的事情。间中,公主殿下偶尔侧头瞧瞧他,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喜欢听这些。直到,她走到露台一角,提笔写了些什么。张恪接过她递来的纸张,看了一眼,便愣住了:怎么连你也这么八卦了吗?经常和唐芯她们泡在一起,学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