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她轻声问,“宫中似乎并没严查,说凶手已经被捉了。”
陈清煜掌心冷得像冰。他飞快地扫了陈嘉沐一眼,哑着嗓子叫了一声皇姐,抓得更紧了些。
“皇姐,我害怕。”
陈嘉沐只能挪挪椅子,膝盖顶着床沿坐。
陈清煜支起身子,头枕在陈嘉沐的腿上。
“皇姐……”他没看陈嘉沐,视线留在蜡烛未照亮的虚空之中,眼前半边被陈嘉沐的胳膊挡住,朦胧间能见琉璃宫中各种摆设的轮廓,“如果……如果我还想杀其他人呢。”
让他残着一条腿在宫外爬的人,将唾沫呸在他头发上的人,仗着他没有皇帝关心也没有母妃疼爱,骂他是瘸子是残废是野种的那些人。
还有趁他腿伤未愈,把他腿上的血痂挖烂剥下的人。
“不可以。”陈嘉沐冲他笑了,对上陈清煜紧张慌乱的神色。
“我这样说你就会不杀吗?”
“这是你自己的事,不要和我说。”
陈嘉沐空着的手轻轻拍他的后背,“泓洄,要不要睡一会。”
她不想聊这些生死,陈清煜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有她他会杀,没她他也会杀。她又为什么一定要背上原本不属于她的负罪感。
如果陈清煜真的在意她的看法,不希望在她眼里变成杀人犯,就不会去主动杀那个宫女。
像多米诺骨牌,倒下第一个,就一定会倒下第二个。
陈清煜握着她的手,脸在陈嘉沐的裙子上蹭了蹭,突出的下颌骨压得陈嘉沐腿疼。
“就这样睡一会,可以吗?”
陈嘉沐在心里叹了口气:“等一会,我先叫落雪来,把你的衣服烧了。”
她去开了寝殿的门,落雪和寒梅未多言,迅速进殿把地上的血迹擦干,又用包袱收走血衣。
陈嘉沐回头,高高的屏风挡住了她的视线。
等殿内恢复平静,她轻手轻脚地走回床前,陈清煜已经躺在床的内侧,抬头看她:“皇姐,能睡在我身边吗?”
“就像那日在宫外一样。”
陈嘉沐把被子给他掖好,在他身边侧躺下,正对着陈清煜的脸。
“睡吧,寒梅去你宫内取能穿的衣服了。”
陈清煜动了动,把陈嘉沐往自己这边带一带。
陈嘉沐总觉得他们离得太近,就算是姐弟,这样一个人被抱在另一个人怀里的距离也……
“姐姐,我好怕。”
陈嘉沐刚抬起的身子不动了:“你抓着我的手睡。”
陈清煜却曲起腿,往她的怀里钻。
他的鼻梁贴着陈嘉沐的肩膀,说话时热气落在她胸口:“姐姐……我害怕时能来姐姐宫中睡吗?”
陈嘉沐被他弄的痒,手贴着自己胸口,遮住他呼吸的气流:“上回在宫外不是你不愿意?”
陈清煜:“可是我害怕。”
陈嘉沐叹气道:“睡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陈清煜不说话了。
他离陈嘉沐好近,近得像落入一片橙花的海,她身上还残留着一些沐浴过后的潮湿,混着浅浅一缕的血腥味。
姐姐的味道。
他低下头,陈嘉沐微微翘起的指尖贴着他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