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沐走时还回头看一眼那站在亭边的太监,在出声制止慕容锦说话之后,他就一直跟个雕像似的站在那,一动也不动,身上的水都半干了。
这时候又要装木讷。
陈嘉沐在马车上琢磨慕容锦的话,差点坐过了目的地,挑开帘子一看,都要进宫了,连忙唤了车夫,说她要在半路下车。
她嘴上说要去寺里拜拜,祛除病气,转头就进了书院。
寒梅说过书院里没人,但陈嘉沐见了还是吓一跳。原本永远有孩子读书声的地方,今日却死气沉沉,废旧不堪。
书院像废弃了很久的样子。
院前的牌匾布满蛛网,唯有门前被人扫过了,挺干净,连根杂草都没有。她收拾自己的衣裙,刚要进去,就被从寺院里出来的一位老人拦住了。
陈嘉沐听她说:“孩子,你往这书院里走什么?”
“老人家,我只是随便看看。”陈嘉沐笑一下。
她胸前沾了一点点心的油渍,好在不太明显,用手臂和袖子遮了,刚准备问问书院怎么没人,却见那老人脸色猛然一变,哎呦哎呦叫两声,一个劲地往后退去,双眼直扫她脚下和膝盖处,口中念念有词。
陈嘉沐被吓得愣住了。然而等老人退回到寺庙里去,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方才老人念的是要她早日转生为人。
把她认作个鬼魂了?
陈嘉沐心里好笑,推开书院的门往内走,又不知何处落脚。
院子里荒草蹿的半米高,陈嘉沐身边没跟着别人,就自己壮着胆子走,只能拨开一条路过人,草叶子上的雨水很快把她的裙子打湿了,贴在她腿上。
大白天的,阴沉乌云底下,她不由自主地感到冷。
风,阴湿湿的风,就像一个无具形的人的抚摸,把她耳后别着的碎发撩起来。
水,地面,草叶,空气里的水,是一个冷冰冰的怀抱,将她不断侵蚀,浸透,拥紧。
天上,落下一滴雨。
陈嘉沐好像听见有人在她耳边说:“你来了。”
“你来了……”
“往前,往前走。我在那里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