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凉如水,日光若文火。
陈嘉沐正被这样的火炙烤熨烫。
方彦的手,他的吻,也如眼泪一般落下来,一寸又一寸向下,向下。好像口舌之间,含着一根看不见的针,在细细密密地缝她的皮肉,勾她的骨骼,唯独避开了脖颈,手臂,还有她覆着一层汗水的脸——陈嘉沐是真的热到出了许多汗,当然,也可能并不是热的。
他啃咬她的腹,很软,用嘴唇去吸,会发出很小的“啵”声,一条鱼似的,水淋淋滑溜溜地游过去,每一个吻都留存一个红而明显的印子,被舔出的水色连接着。随时准备汇到一起。
但他终究没有舔过去。
亲过了磨过了,他俯瞰自己的作品,在白玉一般的胸腹之间,像花瓣,像伤疤。方彦摸着吻着,稍稍用力些,手底下便是陈嘉沐模糊不清的心跳声。
他心中坦坦荡荡,甚至连身体都有一点冷。他没有情动,没有复仇的快乐。
一方面,他想让何钊看到。就像他在陈嘉沐脖颈留下的吻痕一样,他也想要一块属于自己的皮肉,烙下自己的印章。
他也想光明正大地争夺她一次,至少让何钊看着不舒服,不快活。
但另一方面,他心里知道陈嘉沐要见陈筠,自然也做不出何钊的那种样子,没办法不管不顾的吻到显眼处。他吻过了,亲到衣裳遮住的身体上,又感到让何钊看,是便宜了这样一个只会读书的小子。
他又不想让何钊看见。
他想的太多了。连接吻都无法专心,拥抱更是丝毫没有趣味。
有时他痛恨自己,要是也会画,也会写,就好了。他要把陈嘉沐的样子原原本本地画在宣纸上,挂起来。他要给自己刻下许多的私印,沾着朱砂红的印泥,一层一层,盖到他自己的画上去。
就像吻痕,就像标记。
直到有人见了她,第一时间看到的就是画上的归属,就是他的名字——这样他才能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