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找到了东西,拿到就能威胁他,她们成功逃脱也多了一层保障。
她们刚进入这个山沟时,阿娘很确定这里没有危险,那他想找的一定没有能力伤害她。
那个大汉一直试图找机会朝这个方向而来,那一定就在这附近。
芳华顺着现在的方向一直向前,目光不错地扫过周边。
到底是什么?
继续向前,风带来浓厚的血腥味儿沁入鼻息。
芳华停步,逆着风缓步向前,就看到茅草丛边地上一滩血。
是人!
受伤了!
草丛里隐约可见一个人的身体平摊在中间。
芳华掏出匕首,拨开草丛。
是一个约摸十岁的少年郎,身上的衣服脏污不堪,脸上泥土和血迹混合凝固着遮住了样貌,眼窝深邃,眼睛紧闭,眼睑处都是凝固的血。
芳华有些不忍看下去,她万万没想到,那大汉藏起来的是个小孩子,还是看起来如此惨的一个小孩。
芳华转头看远处,阿娘还在和大汉打斗,两人看着有些不分伯仲,但是大汉显然注意到她已经找到了少年郎,招式更加凶猛。
她压下不忍,想将少年拦腰抱到旁边的空地,更好地威胁那匈奴大汉。
手心触碰的却是一片黏腻和濡湿。
放下少年的腿,扶着人弯坐起,却看到少年背后一道可怕的砍伤,横翻的血肉边满是陈旧的鞭伤,横纵交错,暗沉的伤口染上了新伤的血液,像邪恶的彼岸花绽放,吸食人的生命。
芳华心口一阵堵塞,满是鲜血的双手无处安放。
她切实地知道,她在同情眼前满身伤痕的少年郎。
她知道这个世界残酷,在云中之外的地方,有奴隶,有强权,有许多她无法接受也无力改变的事。
其实她一直都庆幸她来的是云中,虽在两国边界,却又是两国法外之地,让她逃脱吃人的礼教。
而这个少年却是这残酷世界黑暗面的小小一隅,芳华不愿意做将他彻底推向死亡的壮丁。
阿娘……阿娘!
芳华抬头希冀地看向阿娘,只要阿娘可以赢,那她就不必再用这小孩要挟那匈奴。
那头,大汉原本就已经身受重伤,虽有余力,但到底强弩之末。
韵酿远比芳华以为的强,她原本可以直接剑走偏锋,近身匈奴大汉,直接杀掉大汉。但匈奴善近身攻击,若她一次失手,虽也能赢,但一定会受些轻伤。
她的身体已经不同往日,不出几月,哪怕是轻伤也是好不了的,倒时恐惹芳华怀疑。
所以她一开始就是想采用最稳妥的策略,拖死这大汉。
眼下,敌人已经精疲力尽,她自是直接下了杀手。
芳华原本纠结的心,在看到阿娘稳占上风时,毫不迟疑地偏向了少年的性命。
她拿出袖里的金疮药,扶着少年的背,掏出帕子擦去伤口四周的污渍,给后背的伤撒上了药。
药粉附在伤口上,转瞬凝住了伤口外溢的血。
地上肮脏,芳华脱下披风铺在了地上,将少年安置在披风上。
落地时背上的伤口被挤压,少年的脸上疼痛地抽搐。
身体接触到温暖,流失的血液慢慢恢复平静,恢复温热,身体的知觉渐渐苏醒,蚩延川艰难地睁开被血凝住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