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里的第十天,她走遍了荒漠,并没有找到人,她气馁,捧了一抔黄沙,想就当这是他的尸身吧。
她就此回程,带着她的一抔黄沙。
但是当她要出荒漠边界时,远处来了几个骑马拉着草席的匈奴人。
她机敏地躲起来,那些匈奴人将草席拖着往里走了几百米,就扔下草席骑马而去,甚至都没有下马。
她还是好奇的,等匈奴走远,她去了草席那里。
已经离他战死消息传来过去一个半月了,要是他,尸体早臭了,虽然是这样想,但是她还是揭开了裹着的草席。
她这一生都无法治愈那幅画面。
她找到了她光风霁月的郎君,可她的郎君被野狼一般的匈奴疯咬得面目全非。
曾经月光下锃亮的铠甲被敌人剥去,她亲手做的最适合他的雪白的中衣变成废布条似的血衣,只堪堪遮着他的尊严。
手里的献天握的死紧,她想,他终归达成了他的夙愿。
她要带他回他依恋的故土,于是她在荒漠中点了一把火,连席子带人烧了个彻底。
就算回去,也该是云中百姓心目中光风霁月英武不凡的将军回去。
将骨灰放到她早已准备好的坛中,她拥着他回家。
回乡途中,她听说匈奴大汗抓了一个离朝将军,那将军杀了匈奴许多人,匈奴大汗为了报复,将那将军关到兽笼里了,关了一个月竟然把大汗的野兽们都杀光了。
那将军又被大汗挂到了帐营高旗下示威,挂了七日,那将军终于要咽气了,大汗觉得扫兴,把那离朝将军放下,给了饭食。
那将军不知死活,吃了饭食竟然趁王汗召见,夺过离朝的献天剑杀了汗王,汗王死了,巴林部落趁机占领了他们阿纳善部落。
还好,巴林部落的统领对他们这些牧民没什么影响,只不过以后他们是巴林部落的人了。
那将军呢?
巴林部落的首领可能觉得那将军助了他一臂之力,奖赏了那将军,给他留了全尸。
对了,还有那把剑,巴林部落觉得那剑杀了太多族人,是不祥的剑,随着那将军一起扔到了荒漠。
荒漠啊,那肯定不会来杀害我们巴林族人了。
韵酿想,她的郎君历经风浪总能斩去敌人的。
回乡后,她遇到了新的将军,到她酒坊里向她要酒坊里最好的酒,那酒是不卖的,她只给愿意给的人喝。
可那新将军却是打破了头也要喝,强民压不过地头蛇,所幸嵇鸣回来了,他成了云中的县令。
很好,更强的地头蛇回来了,我转手就到嵇鸣那里告了个大状。
嵇鸣说她从小到大都这么厉害,闹的事没有不大的。
后来那将军再来,不敢得寸进尺了,只是和我盘问着从前的姜将军留下些什么东西。
我想着家里的东西,不能留了。
后来我去收高粱时,便将关于他的东西都留在了姜老伯那里。
姜老伯是他留下的人,惯是会守财的,现在这些东西放这里,那新将军再怎么也找她要不出来了。
她在回家,家里看不出缺了什么,他留的东西实在少。
只偏方,留了他的牌位。
云中死去归祖的人是不用立牌位的,但是他不行,他回不了他的家乡,身死后只能居于正气凛然的兵将冢,甚至没有自己的将军冢,因他在离朝眼中算不上个能住将军冢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