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我已经跟俞管家嘱咐过了,他也是镇子上的老人,规矩都懂。”
“我们晓得了。”坐在寸头男身边的灰色短衫青年应道。
“咱们这镇上为什么一定得用桃木钉?”寸头男又问。
谢金寿摆摆手,语气略沉,“规矩就是这么传下来的,你们这些小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照做就是了。”
桃木钉,镇邪的啊,姜栖若有所思,正常情况谁会用这东西镇自己亲人?
“闺女,上次见你,好像是五年前。”同桌的婶子看向姜栖熟络地说道,“那时候你还小,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漂亮了。”
姜栖应付着点点头。
“这位是你省城的朋友?听说在报社工作?”婶子又转向方原,毫不吝啬夸奖,“年轻有为啊,一看就是有文化的人。”
方原哪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就想侧面打听他栖姐有没有婚配,只是这场合不好直接说。
“不不,我还称不上,姜栖在报社职位比我高一级,上头还打算派她去国外学习。”
言下之意,别为家族里那些搞封建礼教的男人打算盘了,不如歇歇,认真吃席。
谁要让栖姐守那套规矩,她能笑眯眯地放把火连房子带人烧成灰。
晚饭吃到尾声,另一桌突然响起瓷器碎裂的声音,接着就是众人的惊呼。
姜栖看到一个人倒在地上,碗和酒杯摔成了几片,旁边的人蹲着急切呼唤,他一动不动张着嘴,凝固在脸上的表情十分惊恐。
“二叔,二叔!你怎么了?快去找大夫来!快啊!”
镇上的医馆离得不远,家里小厮很快带着人匆匆进门,越过围观人群来到谢家二叔身边,
大夫先探了一下脉搏,又扒开眼皮看了看,然后起身叹气摇头,“已经去了。”
“怎么会.死了?”同桌的人一脸慌乱和不敢相信。
“发生了什么事?”谢金寿站出来严肃地询问一桌子的人。
他沉稳的声音让周围的谈论停了下来,灵堂门口两个白灯笼被阴风吹得倾斜,离谢二叔最近的男孩已经被吓傻了,“不、不知道,二叔他突然就倒下了。”
“本来吃的好好的,我说敬二叔一杯.”
另一个男子支支吾吾地说着,“也不知道怎么了,二叔突然看着那边,不说话,然后就”
他指着的方向是灵堂正中间,左边那根烧了一半的蜡烛下。
那里只有给来祭拜的人垫地的稻草,供给逝者的饭菜和瓷碗上摇曳的烛火,以及盖在谢老爷身上的白布倒映的一角影子。
没有人知道谢家二叔为什么会看着那里,满脸惊恐地死去,
或者应该说,没人知道,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什么。
发生这种事,在场的客人心里多少都有点膈应,谁都没心思坐下继续吃。
几个青年一起把本家二叔的尸体抬了回去,剩下的人也纷纷告辞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