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吕曦日常来向太后请安，如同往日一般，吕曦在佛堂门口隔着门问候了太后几句。

  正当她准备告退的时候，太后却打开门走了出来。

  “陪哀家喝杯茶吧。”

  吕曦赶紧上前搀着太后，走到一旁凉亭之中。

  “听说，你罢了徐阁老的官？”

  吕曦点了点头，正待解释，太后接着说道：“你这么做，未免有些冒险了，当初你能登上皇位，可少不了这些世家的支持，如今才两三年的工夫，你就拿他们开刀，就不怕寒了那些人的心嘛。”

  “母后，世家派系的确是功劳不小，但是这两三年来朕也未曾亏打死他们，凡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然而他们却愈发的没了分寸，女儿再不立威，恐怕这朝堂都由不得女儿做主了。”

  太后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前日徐阁老来见哀家，在哀家面前诉了不少苦，喊了不少冤，哀家也觉得徐家的人不至于那么傻，做这种毫无意义之事。”

  吕曦眉头一皱：“这徐红图竟敢打扰母后清修，看来我还是处置得他们太轻了。”

  太后抬起低垂的眼睑，瞥了吕曦几眼：“你这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我昨日召了安常青来慈宁宫，听他的意思，这事还不是你的本意，治国不是沙场对阵，讲究张弛有度，你若一味地严苛，朝臣们必将心生怨言。”

  吕曦赶紧认错：“女儿受教了，女儿会改的。”

  太后又道：“哀家只是怕你受那奸佞之人蛊惑，失了民心啊。”

  吕曦一时无言以对，只好拿起一片云片糕递了过去：“母后您尝尝这个，是从宫外买来的。”

  太后抬起低垂的眼睑，叹了口气之后才接过那云片糕，嘴上说着：“宫里没有人做点心吗，怎么还要到宫外买？”

  “这个点心更加香甜可口，宫里的人做不出这个味道来，母后您尝尝就知道了。”

  太后做了一个微笑的动作，轻轻咬下一块云片糕抿在嘴里，下一刻，脸上那浮于表面的笑容逐渐变得丰富起来，眼角的鱼尾纹都夹出了褶子。

  “这点心果然不错。”

  “母后喜欢吃就多吃点，女儿已经将这家铺子的点心纳为宫中采买，随时都有。”

  太后笑着又拿起两块云片糕塞进嘴里，吕曦看在眼里，脸上也洋溢出了笑容，三年来她还是头一次见到母后脸上露出这般真切的笑容。

  然而正当她也拿起云片糕往嘴里塞的时候，太后忽然冒出一句话来：“这点心，莫不是出自那献赈灾之策的商贾之手？”

  吕曦听到这话，拿着点心的手猛地一哆嗦，到了嘴边的云片糕掉了下去。

  “母后何出此言啊？”

  太后朝吕曦招了招手：“你过来。”

  吕曦面带疑惑地起身来到太后身边，太后只轻轻地撸起了吕曦的袖子，吕曦顿时脸上泛起了红霞。

  “你胳膊上的守宫砂还是娘亲自给你点的，你还想瞒得过娘？”

  太后拉着吕曦的胳膊坐下：“其实上次你陪娘吃饭的时候，娘就已经察觉了，本来娘以为你只是少年心性，却没想到你竟然被人左右了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