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她自身力量强,还有梧桐山的加持。”
辛彦爬出院子,感觉身上压力猛地一松,又差点一个跟头栽出去。
琮苍太子伸手扶住辛彦,收起笑意:“没事吧?出了院子就感觉不到灵力风暴了。”
“没事,应该是山主有意识控制了修炼的范围。”
辛彦深吸一口气,刚刚他差点憋死,“以前也有过几次。她一修炼,我连竹楼小院都进不去。”说着顿了顿,“不是进不去,而是根本连院子都找不到。”
琮苍太子回忆起井晓修炼的情景,“嗯,确实,山主的灵力亲和度极强,神识强度不如她的话,在她身边根本没法修炼。”
辛彦瞅一眼琮苍太子问道:“她这次入定修炼,得多久?”
“不知道。”琮苍摇摇头,想了想,“做好长期准备吧,咱们离远点。湖边有一片石滩,还算平整,再砌个烧火的土灶。那里是危月燕回来的必经之地,咱们去那等她,不要打扰山主修炼。”
辛彦对此没有异议,反正他的经脉修复得差不多了,后续吸收体内的血煞之气,就是水磨工夫。在哪里修炼影响不大。
“不知道陆寅君走到哪了?还不如带着矮脚驴走山门,让山主开通道接他们回来呢。”
“白虎星君有自己的考量吧,许是觉得骑着驴儿回来更有趣些。”
琮苍太子眸中露出笑意,想象着身材高大的陆寅君骑在矮脚驴上,两条大长腿无所适从的模样,一定很有趣。
可惜山主入定修炼,不然真想打开玄光镜,看看他的囧样。
——
陆寅君骑着矮脚驴跑到无人处,忙不迭地跳下来。
骑驴还不如赶车……哪怕让他跟着驴子跑,都比骑在驴背上舒服,蜷着一双腿骑驴,可真是难为死他了。
这一路跑得甚远,路过锦城都未曾停歇,直接穿城而过。
前方就是三岔路口,一边去往昌溪池,一边去往梧桐县。
陆寅君辨认一下界标,思考片刻,从储物袋里取出车厢,给矮脚驴披挂上阵,一屁股坐到车辕上。
又把赵孟元准备的礼物都堆到车厢里。
其中一部分要送到昌溪池书院,给山长何明儒。
赵正青给同窗好友写的信笺,在他的怀里,等到了昌溪池书院送给对应的人就可以。
当然大部分东西是要带回梧桐村给师娘吴幺娘的,至于梧桐村的村人,要不要送礼,如何送,自然都由师娘来安排。
现在不用操心辛彦的情况,他的时间就更从容些。
“跑快点,赶夜路跑一趟昌溪池书院。”
陆寅君握着缰绳目视前方,没有辛彦在身边,他只能对着矮脚驴说话。
“咴咴……”
矮脚驴打个响鼻,算是应答。
多跑点路,对驴来说无所谓,只是车厢突然变重了,让驴不太适应。
“这点重量算什么,你可是马上就要炼化横骨的驴妖。”
陆寅君笑意渐浓,一双金瞳扫视两侧山林的动静。
月上中天。
小路上只有矮脚驴的蹄子踏地的声音,嘚嘚嘚……
山林渐渐起了雾气,前后不见村落,更无人烟。
“咴咴……”
陆寅君听到矮脚驴的提醒,传音给驴儿:“别出声,我帮你收敛妖气。别吓着人,更别吓着妖鬼。”
“咴……”
矮脚驴眨了眨青花玻璃眼,不懂陆寅君要干嘛,但白虎大妖都说不让他出声了,他自然要听话。
“兄台,那位赶车的兄台,可否载我一程。”
“吁——”
陆寅君勒住缰绳,朝路边看去。
一介书生模样的男子,背着书箧站在路边朝他招手。月光照在书生的脸上,显出淡淡的青气,影影绰绰看不太真切容貌,只觉得此人斯文秀气。
陆寅君金瞳灼灼:“你要去哪?”
“昌溪池书院,兄台莫怕,在下身世清白,是昌溪池书院学子,姓卢,名潜,字元丰。”
“正好顺路,上来吧。”
陆寅君自是一眼看清对方的来历,乃是死去多年的鬼物,只是不知为何没有入地府。
“能遇到兄台,实在太好了。这里往前百十里都没有村落,小弟是一不小心错过了宿头,又不敢在荒郊野外露宿,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
卢潜颇为开心,卸下书箧坐到右侧车辕上,与陆寅君并排而坐。
陆寅君:“你一个人走夜路,不怕山中有野兽吗?”
“小弟虽是读书人,也会些拳脚功夫。若遇到成群的猛兽,嘿,小弟自幼在攀爬方面,可是尤为擅长。这一路山高林密,找棵粗壮树木,爬上去过一夜也就是了。”
卢潜搭上矮脚驴的顺风车,放松地与陆寅君闲谈起来,“这条路上商旅极多,白日里再凶悍的野兽,也不会在路上袭击结队的商人。”
陆寅君大概猜到,他是怎么死的了。
只是不知道,这位卢潜同学是否知道他已经死了。
“赶夜路回书院,可是有急事?”
“唉,”卢潜长叹一声,“卢某听说一位同窗好友病重,所以赶回来想见他最后一面。”
“病重?”陆寅君金瞳闪烁,“什么时候的事?”
卢潜急道:“哪有什么时候?自是今年三月。我在虞城收到书信就急匆匆地往回赶,明晚定然能到书院。”
陆寅君顿时明白,卢潜并不知自己已死,他那个三月不定是哪年的三月呢。只是死后魂魄懵懂,只记得对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
“你说你是书生,那我考考你。”
“哈哈……夜路无趣,谈谈史籍、唱喝诗词皆可。兄台请出题。”
卢潜先是一怔,立即朗声大笑。
好像刚刚那个哀叹好友病重的,不是他一样。
鬼话不能信,便是如此了。
陆寅君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如今是哪位皇帝当政,国号是什么。”
“兄台,这是看不起卢某吗?如今自是齐帝十五年。”卢潜说着,朝京城方向拱手,“陛下仁爱温厚,勤政爱民,人人称颂。”
陆寅君摇头:“如今是夏忠当政,元启三年。”
“胡说,忠王爷怎么可能当政,说句大不敬的,就算齐帝驾崩也有太子夏宏继位。怎么也不可能兄终弟及。”
卢潜一脸愤慨,怒目而视。
陆寅君看向卢潜的金瞳,闪过一丝怜悯:“太子也亡故了。”
“不可能。”卢潜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