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珍随便吃了点东西,吃的什么,没印象,味道这么样,也不知道。吃过早饭,带着一个仆妇就来到县衙门前。
县衙外已经聚集了很多人,特别是补习班的家长们,更是比别人来得早。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补习班的学员非富即贵,家长们的圈子就更有凝聚力,一到县衙门口,补习班的家长们就自发地站在了一起。
见杨珍来了,有的家长已经知道了杨珍退学费的事情,就过来问她,听说你已经退了学费。杨珍点点头。为什么要退?杨珍只是笑笑。为什么要退?这个问题三言两语的她也说不清楚。有的人就对杨珍表示惋惜,这么好的补习班你怎么说退就退了呢?这不是天亮了撒泡尿功亏一篑吗?他们对杨珍的做法都很不理解。杨珍只能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但她已经看见了补习班亲朋好友们撇过来的鄙夷眼神。
张熹也来了,他的儿子张思文打了袁迪英,还霸占了袁迪英的桌位,好桌位必定会带来好运气,张熹的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他也听说了杨珍退学费的事,心里更加感到得意,补习班少一个竞争对手是好事,对手越少,自己的儿子考上秀才的几率就越高。虽然他认为袁迪英并没有对自家儿子考秀才有什么竞争威胁,不过,补习班少一个人总比多一个人要好。
杨珍也看见了张熹,想起儿子被打还被霸占桌位的事,心里就对张熹很气愤,杨珍心里气愤,看张熹的时候,表情就横眉竖目的很不友好,张熹很不爽,看什么看?有本事单挑呀!
杨珍知道张熹的本性,不敢主动招惹他,嘴里念叨一句,什么人呢?吃错了药!
杨珍这话虽然不是指着张熹说的,但张熹认定这是杨珍在阴阳怪气骂自己,不由得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厉声喝问,你才吃错了药,你家卖药,你家天天都吃药!怼完还不忘再高声嘲笑一句,临考试了还厚着脸皮退学费,你才是吃错了药,你个傻婆娘!贱女人!
张熹火暴脾气,一发火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没说两句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女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男人辱骂,是人都咽不下这口气,何况杨珍还是仓西县最大药材行袁锦的娘子呢!杨珍也是有个性的人,不愿意被张熹辱骂,就和张熹对骂起来。
袁迪英被爹打出家门,反正考试完了,正好放飞自我。袁迪英朋友多,今天与张三喝酒,明天与李四喝茶,这个酒楼进,那个妓院出,逍遥自在得很。但再怎么逍遥,看榜是一定要来看的,只是昨天晚上喝酒过了量,今天还在宿醉,脑袋昏昏沉沉的。
张思文仍然爱出风头,看榜,出风头是他的最爱,所以,张思文也早早看榜来了。
袁迪英一到县衙门口,就看见自己母亲正在被张熹辱骂,但凡做儿子的,平日的表现无论再文静再懦弱,见到自己母亲被欺负,来自血脉保护亲人的本能就会迸发出来,再加之昨天晚上喝的酒还没醒,张思文霸占自己桌位,自己还被张思文打,自己受张思文欺负就不说了,张思文的爹居然欺负起自己的老娘来!
新仇旧恨一起涌上袁迪英心头,袁迪英一改文弱书生模样,见身边有人挑着担子正在看热闹。袁迪英顺手取下那人担子上的扁担,抄起扁担,伦圆了就劈头盖脸向张熹打去。张熹不认识袁迪英,他也从来没有被别人打过,突然被人一顿乱打,居然愣了一下,等他回过神来,身上已经挨了好几下。
张思文猛然看见自己的老爹被打,冲上前就对袁迪英一阵拳打脚踢。
杨珍醒悟过来,赶紧冲上前去护着儿子,场面就出现两个蛮横的混混父子与两个文弱的母子交手,杨珍母子俩哪里是张熹父子俩的对手,两人被打得鼻青脸肿。
正在危急关头,几个衙役手持家伙冲了出来,将四个打架的人抓住,张熹暴跳如雷,但架不住衙役人多势众,只好束手就擒。
几个衙役将打架的四个人全都押进县衙里。
李帘官一直站在县衙外,他看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张熹先辱骂女人,袁迪英先动手打人。榜还没有发出来,门前就开始打架,李帘官摇摇头,叹息一声,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呀!世风日下!
老爷子今天也来看榜了。老爷子来看榜,纯粹是凑热闹和显摆的意思。
曹家文考秀才时,老爷子认为曹家文肯定考不上,对看榜没有兴趣,去年因为家里没人考秀才,看榜也没有兴趣,今年原本与曹家无关,但老爷子却来了,只见他背着双手,悠闲地在人堆里走来走去,我是秀才案首的爹,乌兹!永远的神!乌兹!
人们见到他,有的向他作揖,有的向他哈腰,还有的向他抱拳,纷纷对他表示敬佩,老爷子也笑容可掬向人们一一回礼。正在得意,突然看见张熹父子和杨珍母子俩打了起来,杨珍是林月姨妈呢!老爷子就赶紧叫叶儿回家告诉林月,叶儿一路小跑向少奶奶报告去了。
叶儿刚跑走,人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张榜了!人们呼啦啦的聚集到榜单前,伸长脖子看着墙上的那张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