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着厌恶杂种的消逝,杜卡雷感到一阵清爽。
盾墙后的整合运动成员呆滞地放下终端,不确定地看了眼录像,轻声低语。
“怪物……”
一名盾卫看向眼前的血海, 一股发自内心的恐慌攀上了他的心头。
如同深红色琥珀的血液之中,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虫尸,浑浊浓稠的血水只让它们显露出难以辨认的阴影,甲壳缝隙中如同抽芽般的长条却亮着腥红色的光亮,在暗红色的血水中照得通透。
“踩上去试试吧,这是我为你们架设的桥 梁,生命的桥梁,我引以为傲的血魔艺术!”
盾卫小心地瞄了眼一脸鼓励的杜卡雷,强忍着恐惧挪了上去。
血液表面荡起涟漪,轻快地滑向远方,血液承载了盾卫厚重的甲胄,接纳了他如今的生命形态,他是第一个踏上“桥梁”的异族人,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薇斯塔第二个踏了上去,任由茫然无措席卷自己的心灵。
在哥伦比亚,画家们曾热衷于描绘梦的形态,能踏上水面的湖泊是最常见的要素,而在如今,这项幻梦真正在现实中被构建而出,由从形容词变为名词的血海中孕育!
在朦胧中,薇斯塔仿佛理解了杜卡雷口中的艺术,暗红色的琥珀嵌着交织的腥红脉络,当涟漪在你脚下回荡之时,你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踏在血液之上,脚下的长条触须像波光鳞鳞的发光水草,散发着潮湃的生命力,血海却与荒凉的大地相接,辽阔空洞,你反倒是对身下的血液有了眷恋。
一个诡异荒诞的梦。
“新生从灭亡中来……”
薇斯塔的喃喃自语引来了杜卡雷探寻的目光。
“你居然说出了女妖的话?怪不得她会披上莱塔尼亚的法袍,你们都喜欢说些有意境的废话。”
“好了孩子,他们已经走远了,再发呆就赶不上你的队伍了。”
薇斯塔用异样的眼光扫视杜卡雷,随后在后者好奇的目光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跟没长大一样。”
“她看样子感触颇深。”
“我知道,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杜卡雷将视线投向博卓卡斯替,轻轻踩踏血海。
“你什么时候能一击将它击碎,才算真正成为王庭之主,而不是只有一个名头,博卓卡斯替亲王。”
亲王将云层分裂,王庭将天空改写,巨兽触及到本质,三个层级,质的差距。
这是笼罩这片大地至关重要的罗网,苦难的根基之一。
荣幸的是,杜卡雷是罗网的编织者,万幸的是,卡兹戴尔站在罗网之上。
——
“你们的血液无比卑劣,却仍有作为消耗品的价值,感谢我的仁慈吧,你们的价值将由我来赋予。”
将血海收回,杜卡雷向队伍的最前端迈步而去,那里正在爆发事端。
“好了,停一下,到底在吵什么呢,我这老家伙快失聪的耳朵都能听到了。”
塔露拉正冷着脸看向苏苏洛,这只粉毛沃尔珀隐隐成为了医疗团体的首领,现在正同样拉下脸色,与塔露拉针锋相对。
“杜卡雷先生,被针蚤袭击的伤患需要疗养,如果继续行军的话,他们体内的毒素会加重病情,但塔露拉小姐只给了二十分钟,根本来不及做完手术!”
“ 二十分钟是最大的期限,离源石虫的迁徙的时间只有三天了,如果我们停留一天,与它们撞上的可能性会大大增加,到时候耽搁的时间会更多,病患在之后治疗也不迟。”
“痛苦的又不是你!你又有什么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你就是这么做领袖的?”
“我现在就去和他们沟通,让他们自己决定!”
“够了!”
杜卡雷冷喝一声,随后平和地说道:“塔露拉,你身为领袖,所谓的慰问本身就是威逼,你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这是你的错误。”
“苏苏洛,救助病患心切确实值得称赞,但你现在不只是医生,还是整合运动的医师,你可以反对,但不应当挑明,一时冲动影响了组织的稳定,这是你的错误。”
“至于救助病患,塔露拉,我记得龙门就在周围一公里左右的地方停泊?”
塔露拉听罢回答道:“一千两百米左右,但杜卡雷先生,他……龙门不会让大量有组织的感染者进入的,哪怕是贫民区,而且这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暴露就暴露吧, 我本就不觉得整合与卡兹戴尔有染的消息能瞒住谁,至于让不让我们进?”
杜卡雷望向队伍前方的盾卫大军,以及在后方垫后的温迪戈军团,险些笑出声来。
“我们现在已经能把龙门移平了,让不让进可不是他们说了算的,既然要出现在他人视线之下,那就高调一些吧,这一次,我们要做一回恶客了!”
……
“进去吧,嗯?敌袭呀! [龙门粗口],喂!快去叫陈sir!”
“陈警官和星sir去下水执行任务了,不一定找得到呀!”
新来的警员欲哭无泪,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情况啊!
“那就去找那个新上任的诗怀雅警官,他妈的快去!”
“是!”
老警员将后辈斥责出去,沉闷地点上烟抽了一口,看向检查站不远处伫立的军队。
一整排望不到头的盾卫,目测有五百名以上,都穿着最新型号的护甲,手握崭新的盾牌,在清晨的朝阳下只显出一层模糊的黑影,闪着森冷的蓝光。
大概一百五十头戴着金属鹿头的大只佬,手握各式重兵器,一个个有两个人那么高,为首的甚至比他见过的鬼族还要高大,立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活像栋两层楼房。
在鹿头怪物旁边立着两道身影,一道低矮疑似卡特斯,一道高挑令人熟悉。
那道高挑的身影就是让老警官沉默的原因,在源吧论战中与大型天灾齐名的血魔,君主之红——杜卡雷。
他妈的卡兹戴尔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