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希特很少用一坨来形容一个人的脸色。
第二份文件是阿戈尔的秘密邀请信,寄信方叫玛利图斯,全篇共提“大群”一百二十七次,一眼海嗣,此等纯度,少说一只初生。
信件末尾用前文明语言邀请杜卡雷前往切斯汀农牧业区块中央地块一叙。
阅完信件,杜卡雷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12点26分,现在去谈完大概能赶上早餐时间。
收敛思绪,杜卡雷向希特告别。
切斯汀农牧业区的中央地块,原先是米树血裔的试种地点,现在则被划为了岁片黍的实验田。
杜卡雷拨开从血肉洞口里垂下的黄瓜帘子,绕开精心调制的高浓度源石液,血魔大君看着周遭与巨兽体内相似的生态环境,啧啧称奇。
在核动力普及的今天,这处血肉世界的源石数量在卡兹戴尔城占比至少有20%以上,一般人来此,仅巨量的源石辐射就能让其炸成一团活性源石粉尘,除了卡兹戴尔绝对的高层有权限进入外,其他人只是把这里当作学院区的都市传说。
在杜卡雷看来(以血魔的独特审美),这地方简直温馨的不得了,如果不是惧怕眼前的黑白绘座下大将跳起来打他膝盖,杜卡雷看到这的第一眼就得强征民田。
“杜卡雷先生,欢迎哦,要吃些瓜果蔬菜嘛?”
算上小脑袋才达杜卡雷膝盖的小小身影,便是十二岁片中的黍了。
小小的脸蛋却能萌发出与变形者相当的母性,这与岁片的成长历程紧密相关。
朔常守北境玉门关,望全国搞事无空闲,颉身死作岁家白月光,令天天做梦神鬼似无踪,独留的黍自然担当起了弟弟妹妹们母亲的责任,即使以傲人小女孩的面目示人,也无法遮蔽黍沉稳的母性,千年的心性沉淀早已超越了外貌的约束!
杜卡雷几缕思绪之间,双手便沉甸甸地提了两桶重物,回神一瞧,只见黍不知从哪里提来两桶鸡蛋,正温柔地对着他笑。
“盛油的桶里是怎么塞进鸡蛋的?”杜卡雷思绪未起,话先出口。
黍抬手贴着油桶的桶口侧面滑下,轻柔地回答说:“在这里切一个小口子,放完鸡蛋再用胶带贴上就好啦!防源石的鸡蛋,新品种哦!
这是神农教给我的,免得小孩子拿去敲碎,可惜绩很聪明,这个功用我至今都没有见过实例。”
“那我可以回家里试试,成功的话,我会用终端发给你的。”
杜卡雷扫视周围,向黍问道:“黍小姐,请问玛利图斯先生在这里吗?”
“啊,他在另一处实验田那里观察作物,要喝茶吗?杜卡雷先生可以一边喝茶一边等哦!”
黍说着,小跑到桌旁奇特的肉树枝上摘下几根豆角一样的作物,一揉,“碗豆”丢到茶杯里摔碎,便是轻巧的茶叶了。
那作物有瘤兽般的肚皮作树冠,挤奶的地方却垂下几缕枝条,那豆角一样的作物就长在枝条上。
越看越诡异,杜卡雷看着黍泡上热茶,默默转换审美系统,世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带着神性的环境,可爱温和的女孩,阳光照耀下来,被那诡异的树冠恰如其分的遮挡住。
这黍,简直是能做我母亲的女人呀!
虽然她的年龄不如我大……
杜卡雷等待五分钟左右,看着黍开始品茶,黍也同样如此。
在亵渎的血肉构成的世界里,优雅的血魔贵族与慈爱的神灵,这或许在其他人的眼中诡异不可认知,但在两人看来,恰如其分。
“杜卡雷先生,有没有人告诉你,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位母亲?”黍轻轻打开茶盖,瞧了眼飘荡的茶水。
“我?”杜卡雷歪了歪头,笑了笑,“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当母亲?我一直忘记关照孩子,怎么可能当母亲?”
黍只是半闭着眼睛,露出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杜卡雷见黍不答话,也不再过多言语。
两人就这样在高浓度源石水田面前静静喝茶,等待玛利图斯的到来。
在两碗茶的功夫后,杜卡雷抬起眼睑,看向水田深处逐渐放大的小点。
那是一位阿戈尔学者,人大概在中年,略显老态,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眼中闪烁的感性的智慧之光,杜卡雷只在巫妖的那群老学究眼中见过这样的光亮。
学者的黄铜框的四方形眼镜将这感性的光辉遮掩了一大部分,罗马雅典风格的白衣彰显着主人的理性,这同样夺去了感性仅存的少许光亮。
若不是他身在高浓度源石液当中,杜卡雷根本看不出他与泰拉人之间的区别,海嗣的进化速度着实令人敬畏。
黍见玛利图斯越走越近,起身泼掉杯中的余茶,在一旁的木柜里取出一套崭新的茶具,弹上茶叶,将茶壶调换,黍提着旧茶壶向杜卡雷告别。
“杜卡雷先生,我先去图书馆借阅书籍,你们二位先聊吧,再见!”
黍说完迈着小短腿以汽车般的速度离开了。
杜卡雷放下茶杯,同样起身,和走上前来的玛利图斯同时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玛利图斯将手中提着的两桶鸡蛋轻轻放下,与杜卡雷对视一眼后一同落座。
“血魔大君阁下,感谢您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学者语气温和,且带着与外貌不符的年轻活力。
“叫我杜卡雷吧,玛利图斯先生,你我都是提卡兹的一员,血魔大君显得太过疏远了。”
见玛利图斯点头表示理解后,杜卡雷问道:“请问玛利图斯先生找我所为何事?”
“是关于阿戈尔的问题,阿戈尔打算对陆地的诸国发动战争。”
杜卡雷闻言短暂晃神,为玛利图斯倒茶的右手险些抖落茶壶,杜卡雷放下茶壶,端起茶杯小啄一口,尽量不让自己的情绪表达出来。
“阿戈尔为何要发动战争,他们怎么敢发动战争?”
“这是如今阿戈尔的科学规划所的执政官,赫拉缇娅提出的议题,是针对陆地被海嗣‘控制’的现状共同认可的行动。”
玛利图斯平静地回答:“阿戈尔人一直相信计算中得到的数据,相信科技哺育下的阿戈尔人绝对不会出错,这是阿戈尔根深蒂固的傲慢,即便是两年前的我,也曾以为自己手握生命的火种,笃信我所知的一切才是正确。”
玛利图斯神色严肃地问道:“杜卡雷阁下,请问你对阿戈尔的印象是怎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