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舰炮轰鸣,一轮又一轮的炮火砸在枯枝构成的海浪上,增生的枯枝化作粉末崩解四散,钢铁的洪流碾碎一切障碍——即使是笼罩至天际的山脉。
威灵顿公爵站在“加斯特里尔”号的甲板上,四周近乎凝结成实体的浓雾被巫术压制装置撑开的立场阻隔。
巨量的冲击波劈开浓雾,将高速军舰集群前方的空间展现在威灵顿公爵面前。
不再是一成不变的枯枝,也不是隐藏在山脉中的源石晶体,展现在威灵顿面前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和分布在视界中,散发冲天光柱的枯朽祭坛与鲜血祭坛,是如蚂蚁般密密麻麻,缄默屹立的鲜血王庭与枯朽王庭共同组成的军阵,和上空漂浮的灵幛和血魔亲王。
威灵顿公爵扫视面前的强敌,转而看向空中坐在王座上的提卡兹。
他提着一包被腐朽的白布包裹着的袋子,手持一节牧杖,杖头呈圆形,一半由枝条构成,另一半则由虚幻的青色物质弥补,突出的尖角像春天生长的嫩芽,被如血般的红色覆盖。
“将军,高多汀公爵传来消息,他将与亚伯科恩公爵应对联军后方追击的王庭之主;开斯特公爵传来消息,她的舰队被另一名王庭之主与空天战舰拦截,已经脱离队伍;法夫公爵率舰船与阿什沃斯公爵的残部前来支援。”
副官的话没有让威灵顿的神情产生一丝一毫的变化,老者的视线仍然笔直朝向空中的提卡兹。
“好……”
威灵顿公爵面无表情的说道:“‘加斯特里尔’号全速前进,目标——食腐者的王座。”
……
威灵顿所站立的旗舰猛地加速,直冲向悬停在空中的孽茨雷!
“他竟敢……如此靠近!”
孽茨雷身旁的灵幛怒不可遏,无需他们的宗长下达命令,无穷无尽的食腐者战士们便如幽灵般靠近“加斯特里尔”号,活性钩爪掷出,血裔拉扯着他们飞向甲板。
巫术的光芒笼罩着整艘舰船,就像扔了颗超大号的闪光弹。
撕扯,腐蚀,吞咽。
就像过去无数陷入枯朽阵法中的猎物们一样,坚硬钢铁之躯正被啃食消化。
鲜血祭坛顶部的螺旋状尖角凝聚着源石的能量,红色的闪电跃动,数百条高能光束砸向“加斯特里尔”,鲜血王庭的亲王们冷笑着,即使是伦蒂尼姆的外墙,面对这一击只会变成融化的奶酪。
“捕获……完成。”
灵幛说罢,移开视线,但一旁的孽茨雷仍旧俯视下方,他举起牧杖,枝条自王座下极速生长,它们拦在王庭的军阵前,卡住炮弹,随后爆炸声传来,枝条尽散。
“还没有。”
孽茨雷再一次看向军舰的方向,他不再冷漠,而是饶有兴致地与下方的威灵顿对视。
“宗长……”
灵幛歉意的看向孽茨雷,他没有履行好近卫的职责,挡下这枚炮弹。
“无妨,维多利亚的公爵,没有我们所猜测的那样一无是处。”
强光逐渐散去,舰船的身影出现在所有提卡兹与萨卡兹面前,外层的高密度合金已经在腐败的侵蚀下脱落,主炮和副炮也在无数飞弹的轰击下损失大半,只有那副钢铁的骨架,仍在闪烁光芒。
数百条高能射线被舰船最前端的能量护盾吸取,那厚重的护盾发生器终于彻底损毁,爆出一阵电火花,没了声响。
舰船上最古老的主炮散着硝烟,那发炮弹曾被高卢的首都林贡斯品尝。
高卢的脊骨,莱塔尼亚的法术球,乌萨斯的盾,萨尔贡的黄金刃,铁公爵与“加斯特利尔”共同践踏过的所有敌人,他们最有价值的部分都被改造加装在这艘旗舰上。
他们从不为纪念,只有岁月中软弱的人才会将过往的功绩装裱起来,他们只为强大——吸纳过往痕迹中骸骨的营养,将未来一个又一个的敌人踩在脚下。
她是“加斯特里尔”号,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高速军舰,而她的主人——
威灵顿公爵凝视着远处的提卡兹迅速靠近,王座悬停在距离他们仅有30m间距的空中。
“有东西在迅速靠近!”
威灵顿公爵的副官——赤铁护卫队的队长高声呼喊:“护卫队收缩阵型,保护将军!”
轰隆——!
又是一轮炮击。
正在高速移动中的孽茨雷被拦下,能将山脉切断的攻击却无法让他动摇,只有几缕细小的枝条随着烟尘落下,浓雾再次漫过舰船。
巫术压制装置仍起到可观的作用,但死去的食腐者战士们依旧在地面上复活,浓雾勾勒出他们的身形,虚幻却又切实存在。
食腐者之王俯视着下方苍老的菲林,他的面容展现着岁月的沧桑和杀意的沉重,将一切撕碎的欲望隐藏在青灰色的军装下,若隐若现。
“维多利亚的公爵……”
孽茨雷平静地陈述:“我们吞吃了许多维多利亚人,将军,伯爵,或者是其他的什么,无论他们顶着什么样的头衔,都是一个味道。
阴谋家,政客,商人……而非战士。
他们将战争当做指挥桌上的棋盘,将战士当做一个又一个棋子,认为战争是争权夺利的方式——如此的轻视战争。”
孽茨雷平静的语调突然上扬:“但你不一样,你的舰船同样吞噬了许多敌人,我能闻到他们血肉的味道。
你们撕扯山脉,来到我面前,钢铁的洪流将生命的枝条跨越,亦如你们跨越自然,你是真正的战士。”
威灵顿公爵同样以平静的面容看向孽茨雷:“我听过关于你的许多传闻,古老的食腐者,以维多利亚1/10的军力,将维多利亚的所有军队阻拦在卡兹戴尔外。
不可思议,无法被军事学院教授,被誉为不可能复制的战争。”
“你为了寻仇而来?”
“我只是遗憾,200年前我并未出生……他们叫你战争之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