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观测着现实与隧道间的锚点,却在下一刻从周边感受到熟悉的物质,它在迅速接近自己脆弱的骸骨身躯。
多么熟悉的气息,祂如今的肉体只剩一副骨头架子还是拜其所赐。
“小家伙们,血魔小子来找我了,你们现在离碎片大厦已经足够接近,现在,跳下去,接下来这段路只能由你们自己去走了。”
血液突破两处空间的壁垒,在浩瀚的星空中染上一抹鲜艳的红。
空洞自骸骨内部缓缓打开,在血液与时空的力量相撞之前,内部装载的9名乘客相继落入空洞之中。
在碎片大厦周边100m外的小巷子里,一道漆黑的空洞突然出现,罗德岛一行人自空洞中落下,平稳落地,即便是博士,也用脆弱的双膝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
“现在我们的位置,好吧……各位有一个好消息,我们不用费心探查最初源石在碎片大厦中的位置了,坏消息是……”
博士抬头看向西边的碎片大厦,在最顶层一一处房间的窗户上,诡异的红光透窗而出,仿佛出场自带无敌的变形者集群,将自己的特殊性一览无余。
“我们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
没有停留半步,Misery,阿斯卡纶向前开辟通路,其余7人紧随其后。
……
碎片大厦墙边不起眼的角落,站岗的萨卡兹卫兵突然用胳膊肘捅向另一名卫兵。
“喂,草尖,这一天的处刑就要开始了,上一次是我帮你站岗,这一次换我去看。”
“听说这一次咱们那个异界的小魔王也会参与,苹果你倒是有福了,我也想看看那只给人带来恐惧的魔王表情有多病态,听说会做一晚上噩梦呢!”
苹果闻言翻起眼珠子,用眼白对着草尖:
“得了吧,每一次她都会缺席,要不就躲在一条帘子后面,不过光看那些维多利亚人被幻境折磨到成死人样也算值回票价了!”
草尖回想起昨天被砍头的维多利亚人死气沉沉的惨样,忍不住打了个寒碜。
“那只卡特斯真够可怕的,我只听说过魔王能给他人看到自己最想要看到的幻境,可没想过这还能应用到折磨上面。”
“可不是嘛,砍头多没意思,上刑场路上的表情变化才好玩呢,我先走了!”
苹果小跑着离开碎片大厦,而草尖也强打起精神来,不过仍是一副懒散的模样,只能保证不睡着而已。
毕竟伦蒂尼姆现在是萨卡兹的天下,谁又会来触萨卡兹的霉头呢?
砰!
好听吗?好听就是好头。
阿斯卡纶从阴影中浮现,手肘砸在卫兵脑袋上,随后用钢丝将草叶绞死,阴影在下一刻变得浓稠,伸出黏腻的触手将尸体拖拽进阴影中。
“走!”
阿斯卡纶低喝,Misery切开墙壁的阻挡,带着几人闯进碎片大厦。
一路上都没有受到多大的阻碍,碎片大厦内有两位特雷西斯坐镇,多余的军力自然都被派往更需要他们的地方。
但在去往楼梯间的必经之路上,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阻碍——一扇敞开的房门。
笔尖触碰纸张响起的沙沙声,清脆的碎裂声,与微弱的火光一同从房间内流出,三位留守人员正无所事事地谈天说地。
“赫德雷,你就这样把所有的情报记录下来,一点也不删减?”
曼弗雷德把今天处刑的维多利亚罪犯表单和他们犯下的诸如强奸罪,抢劫罪等罪行的档案放到赫德雷身前的桌面。
高高垒起的档案堆旁,一些机密的文件和各种或现代或古朴的书籍同样堆放在桌上。
如果眼前的青年不是自己的副官,曼弗雷德已经将他丢往大牢了。
“我想将这些记录下来,将过去和可能的未来都展现给萨卡兹们,只有知道我们从何而来,才能找到未来的前路。”
戴着眼罩的萨卡兹五大三粗,一副雇佣兵的装扮,与他握着钢笔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很难想象这就是萨卡兹中少有的知识分子,《萨卡兹战争史》的作者。
咔嚓!咔嚓!
“这倒也是,毕竟这可能是这场战争中唯一没有偏颇性的记录了。”
与房间中的两位双开门冰箱不同,这位轻挑的眯眯眼提卡兹是典雅的文化人打扮,但他不停嗑瓜子的动作却表明,这位文化人……很可能是三人中素质最低的一位。
白毛提卡兹青年身穿黑色的风衣和紧致的长裤,戴着黑色的手套,穿着黑色的皮靴,斜背着一顶黑色的棺材,就连腰间固定的两杆长铳也是标准的黑色,只有笔挺的西装有一抹洁白,与同样洁白的领巾重叠在一起。
从枯木状的头角和漆黑角饰来看,青年的种族是女妖,而且在王庭中的地位不低。
“漂流阁下……我不能保证自己不会产生偏颇,我所了解的历史,本就不是绝对真实的记录。”
赫德雷书写文章的笔尖一顿,雇佣兵的视线转向桌上的书籍,那是维多利亚人记述的史书,其中不乏个人色彩浓厚的传记。
“这不重要,赫德雷,重要的是你要通过书籍中的文字表达出自己的想法。”
“曼弗雷德将军说的没错,无论是文字,符号,图画等等一系列都只是工具、载体。
历史唯一的作用只有记录,是客观的;但记下他的人是主观的。”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很微小,但在座的三位都不是弱者。
漂流停下嗑瓜子,曼弗雷德皱眉,左手从胸口口袋里取出提卡兹之根,右手按在佩剑上,他缓缓走向房门。
“卡兹戴尔赐予最肥沃的膏土,从最西端的山脉到最东边的大河,他的子民沉缅于往日的幻境当中,带着苦难,在自己的故乡上流浪。”
军事委员会的少将回过身来,他随手将房门关上,走到雇佣兵身旁,他的阴影与雇佣兵的阴影重合在一起,凸起呈现出诡异的羊角形状。
“赫德雷,下一段是什么?”
赫德雷低下头继续书写,书信上的萨卡兹文字与低沉的腔调同时浮现。
“战火淬炼火与钢,历史留下血与殇,往日的辉煌随着时间的更迭逐渐被埋葬,明天的方向也随着迷茫的碎片渐被遮挡,他披着战争向你走来,这不是他的选择,萨卡兹没有多少选择……”
曼弗雷德觉察到了什么?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有两人的房间中,只余灯台摇曳的光亮,和笔尖颤动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