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男人们围在篝火前,手中编着竹篓竹筐、草帽等必须用品,一边暂时选择性忘记了当前逃荒的苦难,说说笑笑唠嗑着说些有的没的;
女眷们则借着月色,跑到离男人们远些的地方下水搓搓洗洗。
这一路也太难了,开始至少还有换洗的衣裳,实在脏的不成样了,找件衣裳换换也就算了。
可沙尘暴之后,每人都只余身上穿的一套,再无多余的衣裳可换,人和衣服都脏的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再加上这天气热得够呛,一个个的,身上那股子味道甭提多上头了。
虽说你臭我也臭,大伙谁也别嫌弃谁。
可整天在荒郊野外奔波着,身上出了汗没等烘干又重新出汗,再加上赶路沾了一身的灰尘,啥时候生了虱子和其他小虫子都说不清楚了。
就算有春杏给的防蛇虫鼠蚁咬的药囊防身,可也架不住那些因脏乱生出的小飞虫和虱子。
白日的时候,全副心神都扑在赶路上尚且还不觉得。但到了夜里,入睡前那一阵,真是浑身上下痒的,让人恨不得剥下身上一层皮。
只艰难的环境摆在那里,大伙连喝的水都不够,谁还敢拿来浪费用于擦洗,哪个不都是咬着呀,忍了又忍硬憋过去。
如今可好,一条瀑布呢,可不得让众人乐疯了。
除了最小的麦子动手能力为零,还需要林大花帮忙将水烧开了再控温后,帮她小心擦拭。
其他人包括小四小五都憋不住直接冲下河。当然,如今这足以闷死人的鬼天气,白天夜里都热得很,大伙也不怕着了凉,也就随她们的意了。
“哇,天啊,太舒服了,这一天天的在路上捣腾,我感觉身上的拗垢都能搓出好几斤泥丸了。”
“还别说,俺也是,你瞧瞧,瞧瞧,你看这黑泥厚的,这要不是俺自个身上搓下来的,俺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
“唉,太难了,这一遭赶路下来,还真没机会像今个这般,能洗个畅快舒爽,我都感觉自己身上的虱子都快满出来了。”
众人看着自己身上搓下来的厚厚拗垢,感觉沉重的身子都轻了许多。不只洗身上,女眷们还把盘起的头发放下不,双手在头皮里又抓又抠,那舒爽的就差没升天了。
也还好这是在晚上,若是天光大亮,怕是众人都能看到浮在水面上一团团聚而不散,密密麻麻成团的孑孓虱虫大军。
众人自己洗了不够过瘾,还让身边的家人互相帮忙挠头皮,搓后背,使劲挠,用力搓,那架势真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搓下来。
洗完头、身,众人还就着水把身上脏得看不出颜色,满是呛人嗖味的衣裳也泡水里,来回跟揉面似的搓了又搓,要不是怕使大劲了,把衣裳搓破,女眷们怕是要从黑夜洗到白天,搓到天荒地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