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丁会不战而降,拱手交出蒲州的消息,朱晃呆若木鸡。
不可能!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接下来,第二第三第四……无数次不相信之后,朱晃终于痛苦地接受了现实。
那个总是一脸严肃的铁哥们丁会,浓眉大眼的丁道隐,真的叛变了!
河中陷落,都城洛阳门户洞开!
现在不是考虑是否接受现实的时候,也不是感叹人心不古的时候——现在是考虑洛阳安危的时候!
蒲州陷落,河中被李存勖收入囊中,洛阳的西北已经无险可守,晋军如果从绛州出发,可谓朝发夕至!而昭义军的李嗣昭,现在好像也在蠢蠢欲动。
那么,洛阳就会陷入两路晋军的夹击之中。
朱晃使劲摇摇头。
怎么回事?明明是朕雄姿英发,指挥五路大军攻晋,攻打晋国首都太原的。怎么忽然之间,变成朕要去保卫自家都城?
这也太魔幻了吧?
他来不及去打听什么“物物而不物于物”的道家理论,他现在只有一件事。
立刻回师洛阳!
数十万大军就这样急匆匆赶往洛阳。
对行动迟缓的文官们,有一道专门的御旨做安排。
给朕砍了!
有六个文官用生命验证了这道圣旨是真的。
全军上下,再没有人敢怠慢,大家伙撒开腿拼命奔向洛阳,直到进城。
金祥殿静悄悄的。
没有晋军进犯的消息传来。
朱晃气死了。以为李存勖一定会趁虚而入攻打首都的,没想到这家伙又忽然不打了。
朕怎么总是号不准他的脉?
然后一阵深深的恐怖控制了自己。
这个李存勖,简直是个恶魔!
来无影去无踪,所战必胜,居然能在绝对劣势之下,将败局做成胜局!
这个对手太可怕。
他说出一句名言:“兴绪啊,生子当如李亚子啊!和他相比,朕的儿子们简直像猪狗!朕百年之后,谁来对付他!”
是啊,这家伙还年轻!大梁的噩梦,何时是个头?
李振的头低垂着,没有一点智囊的形象。
葛从周也像个斗败的公鸡。
“皇上,阿保机的契丹兵,也撤走了。”
朱晃烦躁地摆摆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那些灰色的念头。
“异族,外兵,本来就不可恃!唉,势力,势力,有的人啊,你只能拿他做个势,帮你摇旗呐喊,显得你人多势众。真正的朋友,才能为你两肋插刀。人心浇薄,真朋友,越来越少了。这契丹人,顶多就是借他做个势,哪里能借到他的力!”
是啊,连丁道隐都叛变了,谁是朱晃的真朋友?
而契丹,的确很奇怪。李克用的义薄云天打动了阿保机,但后来朱晃的银弹又把他打倒。
证明义气不如银弹好使。
但现在,它又擅自撤兵。
懒得去想遥远的契丹。向葛从周问道:
“李存勖打阴地关、打蒲州,这么多重大军事行动,为什么李克宁毫无消息报来?他不想为朕立功了吗?”
葛从周低着头回禀皇上。
“李克宁已经很长时间没消息了。臣觉得,他是不是出意外了?”
千里之外的朱晃都在打听李克宁,就不用说他的夫人和义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