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意一边走,一边抬起袖子偷偷闻了一下。
呕。
她的表情都皱巴成了一团。
好齁。
箫哥这什么破草药,味道简直难以言喻。
她一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抬头左右看着,试图搜寻到半点关于祁无月的身影。
老大说不用管他们,他们有隐匿的手段,会跟在她身边。
但会不会跟丢了?
就在欢意胡思乱想之际,密林深处藤蔓交织蔽日,隐隐约约一连串清脆宛如风铃的声音自漆黑阴影中传出。
那声音很脆,又透着几分怪异的空灵。
就像……小时候家里那面手骨串成的廊下帘,每逢风吹过,都会发出这样空灵清脆的声音。
所以她很熟悉骨骼碰撞的声音。
是悦耳轻诡的。
那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妙雨和几个师兄的目光越来越涣散失焦。
走着走着。
一行人,扑通扑通。
一个接一个栽葱。
就剩下欢意一个:“……”
鬼修的手段大多针对神魂,偏向以精神力催发,所以寻常修士很少有抵御的手段。
而欢意对这种致幻类的音波,因为从小被她娘当安眠曲哄孩子来着,所以在娃娃时期就免疫了。
咚。
欢意的眉心被人用手指弹了一下,微凉像玉一样。
忍不住开始弹她脑门的祁无月: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晕。
欢意一个激灵,赶紧眯上眼倒地装晕。
待一行人全部倒地,阴影深处才慢慢飘出几道白影来。
白影每一个都瘦长,披缠着白麻衣,飘动时无声无息。
他们所持的纸火幡被风翻动,哗啦啦发出呜咽鬼声,而另一只手中拎得是一串灰白的骷髅,只要一晃动就发出诡异的清脆声响。
穿着白麻衣的数道鬼影飘到倒地的那群人身前,晃了晃手中的纸火幡。
轻飘飘纸扎一样的纸火幡顷刻如一条白色长蛇,缠裹着晕死的弟子。
一道鬼影卷了一个,剩下欢意,没地儿卷了。
其中领头的鬼影犹豫了一秒,躬身将她一把抓起,扛在肩头。
做完这一切后,这帮鬼影才原路飘回。
浑然不知道,就在两丈之外,有两个大活人将这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他们借助发带和隐身符将气息身形收敛得干干净净的,闲庭信步一样尾随了上去。
其中一个还抱着个伞。
祁无月和箫临尾随在鬼影队伍后面,一路跟着他们穿过了数个鬼打墙。
充分说明了:跟着鬼影大哥走,不会遇到鬼打墙。
直到,鬼影队伍齐刷刷停在了一道破破烂烂的坏桥前。
确切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桥了。
风吹日晒上面的木板只剩下一点残渣,唯一的一根绳索不知道是什么兽皮材质的,天长日久有些部分已经磨损成细细的一条线。
琴弦一样,风一吹颤颤巍巍,悬而将崩。
别说能支撑人走在上面,就是一只份量稍大的飞鸟落在上面,都能压断了。
过桥倒不是一定用走了,诸如人家鬼影,用飘的。
扛着修士都不影响姿态飘浮的优雅。
祁无月他们倒是可以借助法器飞过去,问题是对面还有俩站岗的鬼影,一旦使用灵力,气息直接暴露。
一个接一个的鬼影从绳索上飘了过去,扛着欢意的鬼影最后踏上这座没有木板的吊桥。
咯吱。
他的肩头陡然一沉。
鬼影原本悬浮的姿态在半空下降了一大截,像是被重物所坠。
领头鬼影被白布条缠裹的脑袋骨碌碌转动了半圈,身体没动,只有脑袋转到了后背。
他沉默地用漆黑的两个眼窟窿低头盯视被他扛在肩头已经醒了的欢意。
欢意偏过脸和领头鬼影对视,率先开口:“看我干什么?我一直都是这个体重。”
她质问鬼影:“你是不是胳膊没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