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星机觉得自己的一生都好像是个错误。

  五岁那年出门买药，回来却发现母亲死在了他的生辰那天；长大后爱上了陪伴自己长大的哥哥，却又被狠狠粉碎了念想；后来他终于大仇得报，以为能永远的和扶爻在一起，然而虚幻终究只是虚幻。

  梦醒了，他和扶爻相隔一间寺庙的距离，好像很近，但又恍如天堑。

  他们已经不再是温情相伴的亲人了。

  浮生虚妄，褚星机只觉得自己喉间腥甜，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颤抖的一声

  “哥哥……”

  这样小心翼翼又包含期望的一句，仿佛化作当年那五岁孩童的，布满伤痕的小手，紧紧地拉着扶爻的理智。

  沉默半晌，他叹息一声，只道：“褚道友。”

  他们毕竟，不是同路人。

  褚星机落下泪来。

  ＊

  这座寺庙的幻阵已经破除，扶爻走出去。

  外面天光云影，日色正好，带着不知名花香的清风吹散了扶爻略带沉重的心绪。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打算去其他地方。

  不远处传来什么动静，他定睛看过去，却发现是化成人形的小狐狸。

  她似乎已经在外面等了很久，有些昏昏欲睡，猛地一个点头间，发现扶爻已经出来了。

  她双眼噌的亮起，立马就兴奋地跑过来。

  然而有一个身影比她更快。

  扶爻眼前一闪，脖颈间就贴上了一个热乎乎的小东西。

  “咕啾~咕啾~咕啾”炎雀委屈巴巴地用身体蹭着他，小小的身体泛起细微的颤抖。

  灵璃紧急刹车，她蛾眉皱起，担忧地看着少年，“爻爻，你没事吧？你进去了好久。”

  扶爻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摇头，“我没事。”

  “那就好那就好。”灵璃松了口气，余光瞥见从后面走出的一个人影，她警惕地往扶爻身前一站，“你是谁？”

  褚星机没理她，一双漂亮的眼睛只盛满了扶爻一个人，他没说话，却又好似说完了万语千言。

  灵璃心中警铃大作。

  扶爻垂下眼，他当然能看出褚星机眼里的深情，他想：或许褚星机还是没有走出幻境，依然将他当做他在世间唯一的亲人，唯一的牵挂。

  然而现实并不是，褚星机是千机阁最有前途的弟子，而他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他能在幻境里将满腹心神全然落在褚星机身上，耐心地陪着他长大，可出来了，就不行了。

  他不愿看到褚星机沉湎在虚幻的时光里。

  于是他只是轻轻拍了拍灵璃，“我们走吧。”

  他转身，却听得身后那人颤着声线，仿佛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哥哥，你要去哪？我能不能……和你一起……”

  他快要哭了。

  扶爻也有些难受地蹙眉。

  罢了，他终究不是心肠冷硬的人。

  “……随你吧。”

  ＊

  几人一路往东走，扶爻是打算去找滕殷的。

  一路风平浪静，直到行至某一岔路口。

  几人的心脏突然莫名重重一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