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剧组刚刚收工,扶爻也回到了酒店。
导演出手阔绰,订的酒店正好能欣赏到最美的海景。
扶爻住的房间里有一整面落地窗,窗外夜色深沉,在月光的照耀下,粼粼波光与点点星辰交相辉映,那里成了一片寂静神秘的领域,远处传来不知名的声音,复杂又奇幻,那是海洋最动听的旋律。
人站在那里,那股神秘美妙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不过很显眼,扶爻并没有多做欣赏的心思。
事实上,他困极了,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他便倒头就睡。
深夜,万籁俱寂。
某种不知名的存在却顺着干燥的沙滩,一路匍匐挤进落地窗的缝隙,渐渐在这间黑暗的房间里成了型。
那东西无声来到了少年的床边,垂下眼,眼底有不明情绪一闪而过。
他慢慢抬起手,粗粝的指腹顺着紧贴在少年身上,勾勒出他纤细美好的身体曲线的被子,一路往上,最后停下,隔空抚上少年薄薄的上眼皮。
“爻……爻”他在心里无声地喊。
自从前段时间他被迫消失回到深海以后,他就再也没能见到少年了。
他又回到了独自生活的状态。
这种状态他很熟悉,他活了二百多年,除了小时候和这条小人鱼短暂地相处过一段时间以后,他就一直这样生活着。
他知道海洋生物都惧怕他,哪怕是当时的小人鱼也并不敢太过靠近他。
对此,他并不失落,也不伤心,甚至可以说他并不在意。
他不在意明明作为海洋的守护者,却被所有海洋生物惧怕远离,也不在意那条小人鱼唯唯诺诺,不敢离他太近。
可他在意长大后的少年不记得他。
——你认识我?
少年当时这样反问他。
他怎么能忘了他?!
格劳克斯感到愤怒,这样极端的情绪让他所有的触手在瞬息间剧烈颤动起来,恨不得就此绞死少年,最好绞成碎肉,被他吃下去,从此与他合为一体才好。
这样极端的情绪叫他感到陌生,可它是那样强烈,让格劳克斯无力克制。
就在他忍不住收紧缠绕少年身上的触手时,扶爻说
——没忘,格劳克斯
他还记得自己!
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
沸腾的血液开始冷凝,他的喜怒哀乐全然被另一人控制。
指腹在眼皮上空悬而又悬,最终又柔又缓地落了下去。
“爻……爻,爻爻。”
——我……好……想……你
早已习惯了孤独且享受孤独的他,却在被迫分离的下一秒,明白了思念的煎熬。
终于,他寻到了机会,靠近了扶爻。
或许是格劳克斯的手指太过冰冷,在他摸上扶爻的下一刻,扶爻就下意识睁开了眼。
在看到格劳克斯的那一瞬间,扶爻怀疑自己还没睡醒。
“格、格劳克斯?!”他惊诧。
他怎么来了?!
格劳克斯眼睛一亮,“你一直,记得我!”
他好开心,扶爻一直记得他,是不是说明扶爻也在思念着自己。
格劳克斯迫不及待,“我,明白了!”
“啊?”扶爻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我,喜欢你!”格劳克斯非常真诚,眼睛又大又圆,明明是非常英俊的容貌,此刻却显得像个刚通人事的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