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君酌画上的人很明显是訾尽欢,画面中百花齐放,她正扯着风筝的线头,眼中满是笑意,让人瞧着便生欢喜。
馆主看了两幅画,最终以万俟君酌画中的春日意境更美为由,判定其得胜。
芈颛输得心服口服,然而万俟君酌却说:“可我觉得这一局应是芈兄胜了。”
“为什么?”
“我家夫人就在这儿,而芈兄的意中人不在身边,却能画出这般佳作,我认为这一局是在下输了。”
“输便是输了,我输得起,不用你让。”
鉴于两人你推我让的,争执不下,馆主又改判为平局。只是未能分出胜负,而头奖又只有一个玉如意,芈颛说:“这头奖就赠于这位小娘子吧。”
訾尽欢接过放置玉如意的托盘,不客气:“那就多谢砖头大哥了。”
“阿梨……”
“哈哈哈,砖头坚韧,我应比你年长几岁,叫声砖头大哥也不错。”
三人算是不打不相识,由此结为好友,约定相伴同游。
游玩时,才知道芈颛是天盛国的皇子,因不喜朝堂争斗,故而才来雪国游历玩耍。
说起这些时,他的神情不再洒脱,转而变得十分忧郁,他不喜欢争那莫须有的皇位,然而他的兄弟们却不信,总是叫他被迫卷入其中,甚是麻烦。
万俟君酌不曾经历过储位之争,朝中大臣最多不允许他嗑瓜子,亦不曾有拉帮结派,需要他这位国主从中斡旋的情形。
“君酌,我真羡慕你,虽为一国之主,却能自由自在,所爱之人又在身侧,是这世间最为幸福之事。”
他们两个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从下午一直聊到晚上,訾尽欢没有加入他们,此时正欣喜地趴在窗边看烟花。
“百姓安居,阿梨快乐,我这一生便再无所求。芈兄这般杰出,一定能和那位画中人白首同心。”
“但愿可以。”
与芈颛分别后,二人回宫前去了趟许太傅府上,取今日一天的采购所得。
许太傅之子许严与万俟君酌关系极好,为人正派务实,喜欢舞刀弄枪,立志要做一名优秀的将军,为此愿意从低做起,先是做了守城将士,慢慢变成宫中偏门的将士总领,除了国主知道他是太傅之子,其他人对他的家世并不清楚。
从前万俟君酌能领着訾尽欢偷跑出宫,皆因这偏门侍卫总领是自己人。
“哎,你俩出去玩不带上我,东西却全送到我家,不该见者有份,让我瓜分一二。”
万俟君酌皱眉,佯装生气:“这可不行,这些都是阿梨的东西。”
“反正你们得给我足够的好处,才能把东西拿走。”
“你不给,我可就抢了啊!”
二人装模作样,一副要动手的做派,许严说:“好啊你,这些年是谁陪你玩,陪你疯,为了替你兜住,我可没少挨我爹的骂,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一码归一码,别的东西你随意,但阿梨的东西不能给你!”
訾尽欢双手抱胸:“许小公子,想要什么好处呀?”
见得逞,许严露出几分害羞的神情:“我想问你个人。”
“什么人?”
“就是及笄宴上,君夫人身边的侍女。”
“你是说簪花和稻收?”
“宴席上你假装给她喂糕点,却自己吃了,她便同你生气还发了脾气。”
訾尽欢想了想,簪花一向温柔有礼,爱朝她使小性子的只有那位明明年岁比她大,却总爱朝她撒娇的稻收。
“嗯,我知道了,你想问什么?”
“她叫什么名字?”
“你干嘛不自己问她?”
“我不好意思嘛。”
万俟君酌插嘴:“哟哟哟,你还不好意思呢。”
“你别插嘴,阿梨你说。”
某人狠狠白了他一眼,许严立刻改口:“错了错了,怎么跟着你叫起来了?君夫人你说。”
“我才不要告诉你。”
“哎哟,别这么小气嘛,那你告诉我她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
“不说不说,就不说。”
“哼,那这些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万俟君酌见状,拉开架势:“你敢!想打架是不是?”
许严说:“打就打,我以前那是让着你,谁赢谁负还不一定呢!”
“来啊,那出去打。”
訾尽欢抱住万俟君酌的手臂,扮鬼脸:“君酌哥哥,这些东西我们都不要了,就送给许小公子了,我们走。”
“可是阿梨……”
万俟君酌虽不愿,却只能被拉着走,许严服软:“算了算了,都还给你们,小气!”
“这还差不多,许小公子这么聪明,肯定能自己发掘出稻收的喜爱之物。”
许严眼睛明亮:“她叫稻收?”
“走了走了。”訾尽欢拉上万俟君酌就走。
路上,他问:“你是不是不喜欢许严对稻收有意思?”
“没有啊。”
“那怎么不肯跟他多说一些?其实他这个人吧,有责任,有担当,做事认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我知道啊,但我不知道稻收怎么想。这得我们家稻收愿意才行,我做不了主。”
“那你回去探探她的口风?”
訾尽欢见他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探到了口风也不告诉你。”
“别这样嘛,我跟你才是一伙的。”
“好吧,我考虑考虑。”
回到神人居,訾尽欢拉上簪花一起盘问稻收。
“说,怎么回事?”
稻收吃着梨花酥,蒙圈:“说什么?什么怎么回事?”
“说说吧,和那位许小公子是怎么回事?”
簪花浅浅了解到一些,接腔:“从实招来。”
“许小公子是谁?”
“别装蒜,就是及笄宴上坐在许太傅旁边的那位,我还请你帮他倒过酒来着。”
“你是说那个穿着蓝色花纹衣袍,头戴金制小冠,向圣女敬酒时不小心唤你做阿梨的那人?”
“是是是。”訾尽欢完全不记得许严那日穿了什么,不过会唤她阿梨,同辈中确实只有许严一人。
“我给圣女拿糕点时,不小心打翻了盘子,还在地上摔了一跤,他路过,扶我起来。”
“就这样?”
“就这样。”
“听起来也不是什么一见便能钟情的奇幻场景。”
“钟情?钟什么情?”
“然后你俩说什么了吗?”
“没有,当时我急着重新准备糕点,就走了。”
訾尽欢觉得这个故事开始的平常,结束的也很草率:“糕点有什么可急的。”
“圣女……”
“那个许小公子今日向我问起你了。”
“问我什么?”
“问我你叫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
“那圣女说了吗?”
“当然没有,他要是有心,就该自己努力想办法,怎么可以从我这儿投机取巧。”
“哦。”
訾尽欢从这声懒洋洋的‘哦’中嗅到一丝别样的气息,她问:“怎么?你很失望?”
“哪有?圣女别胡说。”
“好吧好吧,我胡说。那我要是告诉你,他平日是在偏门当值,对你来说,应该也不是很重要吧。”
“当然和我没关系。”
訾尽欢和簪花相视一笑,学她说话:“当然和我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