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顾京野狼狈后退。

  他心中前所未有无措。

  曾经他认定周央央是罪大恶极的霸凌者，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贬低她、指责她、侮辱她，肆无忌惮，可现在，所有的真相大白，面对周遇唐的质问，他只觉得悔不当初。

  心脏被痛苦与悔恨寸寸撕毁、腐蚀，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他缓缓地掀起眼皮，刚好与周遇唐四目相对。

  他忍不住也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

  他与周央央恋爱的时候，他们真的特别爱彼此，他俩也是以结婚为目的谈恋爱。

  周央央读大学的时候，还带他见过家长。

  他对着周星河、唐倾郑重承诺过，会永远对周央央好，永不辜负、永不伤害、永不背叛。

  那时候，周映雪都是甜甜的、带着促狭喊他姐夫。

  就连平日里看上去清清冷冷的周遇唐，看他时眸中会带着孺慕，也会喊他一声姐夫。

  可现在，周遇唐看向他的眸中，再没有半分对兄长的孺慕，只有对仇敌的憎恶！

  他也再不愿，情真意切地喊他一声姐夫。

  是了，他差点儿害周遇唐变成再也站不起来的残废，周央央把自己卖给了顾擎，才拿到了一百万给他动手术，他把他和周央央逼到了绝路，他怎么可能会认他这个姐夫！

  但哪怕他对他恨之入骨，他依旧想做他的姐夫。

  因为最恨周央央的时候，他也无法对别的姑娘动心。

  这一生，他只想要她。

  “小遇，对不起……”

  顾京野惨白着脸继续后退，他那张曾少年气十足、意气风发的脸上满是颓败。

  他声音中都止不住染上了浓重的哽咽，“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央央，我……”

  “闭嘴！”

  周遇唐疏冷地将顾京野的声音截断，“喊我小遇，你还不配，你更不配亲昵地称呼我姐央央！”

  “是我错了……”

  顾京野眼眶越来越红，眼角仿佛要凝结出一滴血泪。

  “我不该不相信央央，更不该为了林漾一次次报复她、伤害她……”

  “我真的好后悔……”

  他痛苦地捂住脸，曾骄傲不可一世的顾家二少，肩膀轻轻颤动，无措得仿佛无家可归的孩子。

  周遇唐曾经也真心喜欢过顾京野这位姐夫。

  那次周央央带顾京野去唐家吃饭，他无比郑重地对顾京野说，不许欺负她姐姐，而是该永远爱她。

  可已经造成的伤害无法抹平。

  此时看着顾京野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心中没有丝毫的悲悯或者触动，只觉得他活该！

  一年多之前，周央央被林漾的脑残粉捅伤，又经历了父母车祸离世的剧痛，生不如死。

  可顾京野从未体谅过她的心伤与绝望。

  周星河、唐倾葬礼那天，顾京野就强行把重伤的周央央带走，逼着她在林漾的坟前跪了一晚上。

  那晚，他和周映雪简直要急疯了。

  顾京野故意让他俩着急、难过。

  他就让他的手下，把他俩禁锢在不远处，看着周央央在林漾的坟前跪了一整晚。

  直到她的身体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才结束了这一场折辱。

  但那晚的折辱，不是结束，而是刚刚开始。

  此后一年多，顾京野恨不能将周央央踩在泥泞中，让她烂在污泥中，也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京野还习惯用他和周映雪逼迫周央央妥协。

  周央央骄傲，不愿意向顾京野低头，他就让一群老男人对周映雪动手动脚。

  那晚他也在周央央旁边。

  他亲眼看到他曾骄傲、明媚若傲雪红梅的姐姐，在顾京野面前低头、屈膝，还被他用各种恶劣的方式折磨、羞辱。

  他还……

  这让他如何放下、如何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