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陌颜看着逃亡的百姓，忽然道：“你早就准备好了这一切？”

  阿落点了点头，柳陌颜一把抓住她的手，死死盯着她：“你到底是谁的人？”

  这个宫女从出现在她身边开始，就十分机灵，帮了她许多，她自以为自己捡到宝，可等到今日，柳陌颜才意识到，她不仅仅是个宫女。

  阿落就算再聪明，怎么可能提前知道北辰的大军会南下，怎么可能那么刚刚好准备好南下的船。

  “奴婢是元清宗的人，是裴....裴宗主命令奴婢到您身边，带您南下的。”

  “所以这两年，是阿烁一直在帮着我？也是他，把那些道士送到皇帝跟前？”

  阿落点了点头，她亦是元清宗的人，当初在宫中潜伏，后来接到命令，帮助柳陌颜上位，如今又接到命令，护送柳陌颜南下，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阿落其实也不明白，裴宗主对皇后娘娘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若是爱，那日看皇后的眼神明明淡薄的很，若是恨，又为什么要帮她，要护她一条命。

  柳陌颜低低的哭起来，哭着哭着又笑了，笑了笑又又哭。

  她只觉得命运真是弄人，自以为能与裴烁合作，杀了皇帝复仇，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过随心所欲的日子，甚至对与裴烁合作，还留了心眼。

  谁知，裴烁也防了她一招，给了她活路，也斩断了她掌握权力的机会。

  柳陌颜被阿落他们护送着上了南下的船，柳夫人早就带着大女儿的灵位，在船上等候。

  柳侍郎因为女儿嫁成了皇后，被封为侯，却被迫淡出朝堂，这些年，早就过起闲散日子。

  如今瞧见女儿的模样，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好在两个儿子早已离开京城，没有性命之忧。

  这些年柳夫人硬是不肯让两个儿子入仕，哪怕他们中了进士，柳夫人也坚持让这两个儿子做闲职。

  直到出事前，柳陌颜提早安排他们南下，以防万一。

  未曾想，事情真的走到这一步。

  船离开港湾，柳陌颜看着京城方向，硝烟四起，仿佛还听见厮杀的声音。

  柳夫人走过来给她披上披风，“能活着就是好的。”

  柳陌颜心情复杂的摇了摇头，柳夫人见她这般模样，苦笑一声，忽然提起柳清婉。

  “这么些年了，我一直疼爱你大姐姐，你一定好奇过，我为什么这么疼爱她？对不对？”

  柳陌颜不明白，母亲为何会忽然提起阿姐。

  柳夫人笑：“当年你父亲强娶黄姨娘，生下清婉，按理说，我应该特别怨恨这个孩子。她的母亲抢走你的父亲，致我们夫妻失和，让我受人嘲笑。可我见过黄姨娘，她真真是个良善的女子，若不是被父亲出卖，也不能与心爱之人劳燕分飞。纵然生下清婉，也未曾骄傲自大，反倒因为失去心爱之人郁郁寡欢，日渐削弱。

  纵然如此，她依然把孩子教养的很好，清婉那孩子，从小就聪明善良可爱，后来黄姨娘因为心爱之人惨死，绝望上吊自杀。

  你父亲怨怪，说是我害了她，对我一阵羞辱，我那时候也心如死灰，觉得不如死了算了。

  我正要投井，清婉却不知从哪里冲出来，抱住我，拉着我喊，阿娘不要丢下我。你知道那一刻，我是怎么想的。

  我想着这孩子还这么小，若是我死了，谁来庇佑她呢？她为我擦眼泪，说阿娘呼呼就不痛了，我抱着她哭了一场，在生死关前走一遭，便觉得人生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以说，若没有清婉，我早就绝望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