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弯抹角地带着夏教谕过来,原以为多少会让他难堪,即使能脱身也少不得吃点苦头,影响心境,说不得一个疏漏,就从乾榜甲戌的位置上跌落下来也未可知。只是没料到那位清冷教谕果真是来下注的。
也想过自己的小伎俩会被拆穿,但富贵险中求,家世不行,又不会其他手段,就只能用些笨法子。
张卓春心念急转,挤出几丝干笑,赔礼道歉,“金公子,小人确实是太蠢了,还以为那点小把戏能骗过教谕拖点时间,当时小人就不该过来报信,差点坏了公子的事情。”
金无咎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转手将一百两银票放在他手中,一张喜庆的脸即使不笑,也看不出什么恶意,低声道:“这一百两拿着,张公子能赶来报信,那就是恩,我金家历来是有恩必报。也别嫌少,一百两在胭脂楼吃一顿上好的酒席,再点上两个漂亮姑娘也是够的。当然红牌清伶的肯定不行,不过女人嘛,吹了灯之后也都一样。张公子要是觉着我手笔小了些,也可以让谢家那位再添点。美酒美人快活一晚,想来人生也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张卓春听得遍体生寒,哪里敢拿这一百两银票,当即就要还回去,却只听得金无咎附在耳边,幽幽道:“张公子,金家的脸面可比你的命要重要多了,既然你要来落我面子,总得付出点什么吧,还是你想让你父亲过来?”
说罢,拍了拍他肩膀,返身回到雨亭内招呼着前众人继续押注。
张卓春怔在原地,许久,那张清秀的脸上才浮出一抹凄惨笑意,捏着一百两的银票转身走开。
金无咎瞥了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眸光。倒没觉着张卓春有多可怜,既然要替那么谢公子冲锋陷阵,就得做好尸骨无存的准备。
他开这个盘口,没打算能赚多少银子,而是想通过下注的名录,从中窥探出宛平府未来几十年执掌权柄者的亲疏关系,只有这些才是赌局真正用意。
众人押好了注,也没急着走,凑在金无咎身边闲聊起来。乾榜甲戌名头高高在上,但这位金家公子不似乾榜其他几位那般,他一张喜庆笑脸,说话也中肯和气,也不摆出架子,还肯指点一些修行上的困惑,就是对一些他们只能隐约耳闻的宛平府辛秘,也能透露一二。
果然,有人问出昨晚宋家贵女是不是为了陈长安大闹听雨楼时,金无咎笑眯眯地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这个流言,然后他又意有所指地说起,陈长安确实长相俊俏,连方才夏妙嫣都替他付了五十两。
众人顿时想起那位清冷教谕走时特意叫上陈长安。
顿时咬牙切齿。
大骂陈长安除了靠爬女人床,根本就没什么本事,就这还好意思买第一注,妄想着登顶乾榜,简直是不知死活。有几个实力不俗的,当场表示下午一定要教陈长安知道厉害。
金无咎笑眯眯地听着,也不反驳什么,偶尔附和地点一下头,和和气气的。他自然不会告诉这些人,陈长安曾被山上那位点评过罕见的八个字,也不会说,夏妙嫣特意带着陈长安过来,买下第一注,所蕴含的用意。
有些事情,地位境界不够,自然就没资格去听。
他其实并不看好陈长安。夏妙嫣的心思不难去猜,难的是,他实在想不出,陈长安除了那句评语,和不错的皮囊外,还能有什么本事,能从她手上拿下甲子这个名号?
甲子红衣,岂是凡人所能觊觎的?
金无咎眼睛微微眯了眯,即使不笑也满脸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