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府算不得多大,走了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城门。
青州比邻西魏,为了防备那支闻名天下的风雷铁骑长驱直入,每一面城墙都修建的极其雄峻深厚,城楼之上,有着昼夜张弦的禁空床弩,不仅能够威慑日行千里的风隼,即使是面对西魏人马皆俱符甲的雷骑,一箭之下,也可贯穿数十具。
陈长安起初读到此种床弩时,只觉霸道如斯,后来眼界开阔,才明白,这种床弩上,都篆刻着相应的符篆纹络,也唯有三品真君才能制作的符器,方能具备此种威势。
东城门口是数十人的重甲巡守,有着学宫掌律在前,通关事宜自然轻松,那位笑脸迎奉的门侯只简单看了一眼车队,就挥手放行。
出了城门,继续一路向东,许是有着冯玉堂这个杀胚在,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凶险。
走出数里,冯玉堂示意停下,等到四人齐齐下车后,二宫主李道玄从当头那辆车中走了出来。
相较于大宫主的儒雅和煦,李道玄神色要冷峻的多,冷声交代了几句,大意就是学宫为了历练众人,这次去京都皆由各自自行前往,愈是如此,愈需得时刻注意自己身份,不可丢了学宫脸面。
语气严厉,告诫居多。
陈长安面上毕恭毕敬,心底却是对这番说辞翻了几个白眼。
还真敢说。
行万里路以作历练?
听上去冠冕堂皇,无非就是为了省钱罢了,说不得还藏着些其他心思。
人在屋檐下,陈长安对此也只敢腹诽两句。
等到不苟言笑的冯玉堂驾车折返,一路跟随的谢元佑和金无咎根本不做多留,直赶往东边的宣宁府。
两人的马车都是两马驾驱,又俱是从军中精挑细选的良驹,速度自然极快,不消片刻就消失在眼前。
原本护送车队的宛平府军,也跟在两车身后离开,浩浩荡荡,一时间尘土飞扬。
没了学宫掌律在侧,陈长安多少能觉察出大红衣目光里的冰冷意味,没敢多做停留,跟范履打了个招呼,一溜烟地跑上车,示意赶紧离开。
林玄机背靠执掌枢密院的赵家,马匹自然不缺。这次用来拉车的,便是不输西魏风雷铁骑多少的大景奔霄龙驹,仅仅是喂养出一匹,银两花销就得上千两。
林玄机挑选出来的这匹更为神骏,都不用范履挥鞭,便一气狂奔十数里,将陈太平远远甩在身后。
通往宣宁府的官道自然不止一条,范履显然走了个幽僻的,飞奔一路,却是什么人也没遇到。
陈长安先前对着大景朝的堪舆图仔细推算过,自宛平府一路东行,经宣宁府,再过秀安府,便就出了青州。
那位四品上师要想一击得手,全身而退的话,只有秀安府才是最好的机会。
毕竟是两州交界之地,又多的是深山老林,最适宜杀人越货。
当然,还有兵行凶招的一处,那便是此时此地。
甫离宛平府,一路承平,最易疏忽懈怠,出手时机最为合适,但相较而言,风险也便愈大,陈长安不清楚那位上师会如何抉择,但小心总无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