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的时候会想他,吃饭的时候会想他,落雨天想,微风天想,有时候想的多一些,有时候想的少一些,但总是会不自觉地想。
被禁足在家的时候,青冬会带点消息给她。听说他跟离州大红衣在一起时也会不开心;知道他满头生白发时也会觉着难过;他来京都那天,听说大红衣闹出了极大的阵仗,带着他去了离州驿馆,在京都四处闲走,潇洒快意,那个时候她也觉着嫉妒,也觉着羡慕。
宋红鲤跟她说,年少生白发,已是早夭之相。就算她眼光再好,也看不得回报的那天。
她那时就觉着心口一阵阵刺疼,不是怕自己输,而是怕他会死。
以前看过许多话本子,那时候不以为意,后来才知晓,许多事,并不是她所能掌握得了的。
情之一字,向来不知所起,唯有一往而深。
今日三院联宴三十五州乾榜,她当时在御园里并未瞧见陈长安,便不管不顾,让青姨带着她出来了。
青姨到底是疼她的,一路兜兜转转,最终还是找到了他。
见山遇水,终得相逢。
跟了一路,见他一个人啃着馒头,在人群中独自慢步,没有去路,好似也没有归途,明明他身边无数的人来人往,却觉着人群中,那个身影孤零零的,一如自己。
宋青瓷一瞬之间千念转过,最终她深深吸了口气,轻轻一笑,声音带着几分哭腔,“带我走。”
陈长安看着许久未见的宋木偶,此刻的她少去当初在宛平府时的妖娆妩媚,眉眼依旧,却多出不可亵渎的雍容贵气。
陈长安没有动弹,只是看着她,笑问,“你不怕?”
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会有着无数目光窥探在侧。
宋青瓷不是大红衣。她是京都宋家嫡女,是身上缠有提线的木偶,只要她敢跟着陈长安在京都走上一圈,不消片刻,就会有无数的麻烦接踵而至。
宋青瓷看着他白发下那张沉静不动的容颜,眸中碎碎点点,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陈长安微有感触,他目光柔软,伸出手摸了摸宋青瓷的头发,笑道:“你还是笑起来,才好看啊。”
宋青瓷任由他手掌放在自己精心养护多年,从不曾被任何男子摸过的头发上,闭上眸子,停了一息,再睁开眼睛,那双狐媚的眸眼带着勾魂摄魄的妩媚,看向陈长安。
她果真如陈长安所说,脸上慢慢浮出一抹笑容。
陈长安哈哈大笑,松开手掌,定定地看着她,“你要的那些嫁妆,我可给不起。”
宋青瓷脸上笑意妩媚,她拉起陈长安的手掌,慢慢贴放在脸上,轻声道:“我也只有我自己。”
肤如凝脂,温软滑腻。
陈长安再无多言。
不去理会青冬杀人的眼神,不去理会四周窥探的视线,不去理会神魂里那点滴生长的东西,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愿去理会。
年轻的时候,遇上这么一个姑娘,她明明满腹算计,知晓利弊权衡,也有着不俗的御人手段。可她为了你,愿意舍弃一切,哪怕明天就要死了,她也就是想陪在你身边,只想跟着你,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他张狂大笑,一把拉住宋青瓷的柔夷,看了眼神色戒备的青冬,转眼对宋青瓷笑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