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京都最豪奢的酒楼,高有十八重楼的凌云楼最高处,两名年轻男子相对而坐。
屋内窗户洞开,却无丝毫风声灌入,整个屋子静悄悄的,唯有偶尔棋子点落棋盘的声音。
盘中棋子不多,黑白各落两手。
一身黑衣男子,双眸落在棋子上,许久,开口道:“陈长安究竟是不是他?”
“沈苑本来就是处闲棋,无论离州是何打算,学宫有什么目的,陈长安又究竟是不是他,对你我而言,其实并无多少影响。”徐静观一身白色蟒袍,容貌清俊,眉心一点朱红,他声音淡淡,“如今赵世嵘被你我支去了柔玄重镇,有着那位武周秦王在,多半是回不来,只要接下来这几步棋再走好,赵家世子位置就是你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才可能去做想做的事情。”
二十年前雪夜之变,那位公子不知所踪后,赵家世子的尊位也便空悬二十年。
赵世澜笑了笑,“也是,我倒有些患得患失了,毕竟从雪夜之变起,我就在等着那天了啊。”
徐静观不再开口,拈起黑子,缓缓落下,第三手,已露杀机。
……
灯火通明的拱门内,并无多少杀机。
门内一位白袍男子负手立于槐树之下,容颜俊朗,雍容华贵,一双眸子正冷冷看着陈长安,在他身边还站着位年岁颇大的老僧。
那根与楚沐风生机相连的红线,此刻正隐入槐树之内。
白袍男子打量了眼陈长安,勾了勾嘴,笑道:“难怪能让李渔着迷,皮囊确实不错。本公子看重的女人你也敢抢,那本公子抢你的,也算公平吧。”
李渔那日曾说过的赵家公子,想来就是他了。
陈长安双手握剑,只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目光落在那名老僧身上,气机坍缩,剑芒暴涨一丈。
赤金色气机缠绕的老僧对此无动于衷,只喧了个佛号,手中一百零八颗指骨念珠转动,明明慈眉善目,却透着一股冷森森的诡异。
陈长安体内灵力流转,两手剑势挥出。
右手炸雷,左手当归。
两种霸道无匹的气机,斩了过去。
老僧面色不改,一百零八颗指骨转动,一道道赤金色的卍字咒印浮现,挡在两手剑前,他和善笑道:“施主,昨日种种因,今日诸般果,众生皆蝼蚁,何必苦执着。”
到底是境界太过悬殊,陈长安两手剑势毫无建树,反而是被老僧的卍字印记逼得身形暴退。
陈长安手中玄离钉地,竭力止住退势。
对面的气机灵力,已不输当初的魏源盛多少了。
在他后退瞬间,赵世玉饶有兴致地笑了一声,抬手止住老僧进一步动作,转而亲自动手,道法拈诀。
双手诀印一百三十记,一息而成,无数白色槐花被御起,成百上千朵白花璇飞不止,全部涌向不断后退的陈长安。
玄离在地上拖出一条十丈长的深深沟壑。
陈长安眼见赵世玉动手,气机再度灌入,左手青锋火起十二道。
十二道火球,迎向漫天飞花。
巽风为木,木生离火,火起虚空,飞花朵朵燃尽。
赵世玉被李渔骂做蠢猪,并不代表着他根骨不行,资质不够,相反,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八品通幽,修为并不弱他人多少。只是赵家有着赵世澜和赵世嵘这两个双璧在,他也就绝去其他不切实际的心思,专心做好一个纨绔。
他冷眼打量着对方仗着符剑使出的离火,并不惊慌,伸手摸出一只小玉壶,拔掉壶塞,催动壶身符篆。
比青锋更要玄妙些的纹络一阵大亮,空中所有火焰顷刻就被收入壶中,他轻轻晃了晃玉壶,炽热火焰便又倾泻而出,全部涌向陈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