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局势算不得多好,通往离州官道方向的行人原本就少,此时晨光曦微,宽阔平坦的道路上,只有一辆黑色马车。
马车前并无马夫,马匹却依旧能朝着离州方向,不紧不慢地走着,着实有些古怪。
此时马车内,换了一身干净衣衫,须发皆白的老人靠着车厢斜身倚坐,在他身前放着两个空了的酒壶,提在手中的估摸着也即将告罄,因而脸色有些阴沉,再喝起酒来也没敢再如先前那般随心所欲,只有在酒瘾上头的时候,喝上一两口,远谈不上什么快意。
酒喝的不痛快,因而看人说话,就有些刻薄,一路上骂骂咧咧,翻来覆去地说姓陈的心机叵测,城府极深,离州绝不是什么好去处。
坐在他对面的,是位肌肤白皙的娇俏小姑娘,每次老人破口大骂时,小姑娘都会怒目相向,再以酒钱威胁,迫使老人不得不收回先前言语。
在两人身旁的,则是苦着一张无可奈何脸的少年,竭力缩在角落里,避免掺和其中。
这辆马车,自然是跟陈长安分别之后,赶往离州的王洛初几人。
当初陈长安让齐再道带着几人去离州,原本一路上有着袖遮谍子照应,倒也没出什么错差。
只是到了宣宁府时,白荒落说是要去拜访一位故人,起先王洛初和萧摇光并不想过去,可等到老人开口说可以指点两人修行,再保证肯定去离州,几人这才与齐再道分道扬镳,让他们先过去。
白荒落带着两人先去了趟青眉山,又拎着壶酒,在宣宁府郊外喃喃自语说着什么,转去青州宛平府闲逛了一阵。
王洛初和萧摇光并不清楚白荒落是在做什么,只隐隐觉着,朝夕相处的爷爷,离开宛平府后,神情便多了几分凝重,连往日极爱的酒也不曾喝过几滴。
好在这种情况并无持续多久,等到马车慢慢悠悠走出宛平府官道,转入离州方向后,白荒落又开始饮酒度日起来。
至于先前答应的指点修行,却是并未再提。
好在王洛初和萧摇光,也并未当真。
白荒落提着酒壶隐忍了半天,到底还是熬不过肚子里的酒虫,只得咬牙喝下一大口老酒,回味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