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傻子来到他们的身边,问:“沈明贵,你在说我的坏话。”齐红霞说:“我想听你丢东西的故事,你是怎样丢杂志的,怎样丢钱包的,怎样丢手机的。”
刘傻子说——
我迷迷糊糊地地睡着了,火车停了,有人从货架上取下我的摄影包,我居然没有发现。我发现火车开了,睁开了眼睛,才发现,火车站站台上一个青年人背着我的摄影包大摇大摆地行走,我真是又恨又气,恨这些小偷太可恶,气自己警惕性太差,小偷偷走了我的摄影包,我居然没有及时发现。
记得我当年在书刊周报社当广告部主任,我带着广告部门的几个人,一起出差到黄石。出差费都放在我身上。我穿的是一套蓝色的西服。钱包放在西服胸部的内口袋里。晚上,我要上卫生间。因为房间里没有卫生间。
而公用卫生间里的灯坏了。我蹑手蹑脚地走,发现一走一滑,但是,我还是摔倒了,原来厕所里的地面有水,很滑,我没有提防,摔了一跤。我爬起来后,没有发现口袋中的钱夹摔掉了。
第二天,我带几位同事去餐厅吃饭,才发现钱包没有带。我笑着对小李、小唐说,我不是没有带,是丢掉了。他们都不肯相信:“傻子梦石,你别开玩笑了。”我问:“你们为什么不相信呢?”他们说:“看你的样子,笑眯眯的,哪里像掉了钱的啊。”
于是,我们吃饭的钱没有了,我们住宾馆的钱也没有了,我给报社打电话,要报社给我们寄钱。那个时候,没有手机,没有微信,寄钱只能够从邮局寄。我找到了海观山饭店的负责人,他们让我们赊欠钱吃住,可以缓一步结算。我丢钱不生气是假,但是,生气只能生自己的气,谁叫自己不过细。
我的傻子儿子大学学毕业,在一家手机店卖手机,他的手机卖不出去,工资就没有,傻儿子要我买他的手机。我就买了一个,乘坐公共汽车从汉口到武昌,等车的人真多,好不容易等到车,我费力挤上车。一个光头与一个瘦猴子在喊,前面要点门有小偷,往后面挤。我被挤到了后面,因为站立不稳,便双手伸出,抓住车上的把手。
没有料到,挎包的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我这才发现里面的手机不见了,我东张西望找小偷,这个时候,公共汽车已经停了,有人下车,一下醒悟了,我往前面挤,又挤不动。
这个时候,有人敲车窗玻璃,我一看,一个光头年轻人手举一只手机在晃动:“老帅哥,谢谢你的手机。”我心里很气,就诅咒这个光头,别嚣张,晚上,我梦见这个小偷,偷了我的手机后,在家里充电时,手机充电时零件发生了爆炸,威力不大,但是,手机炸垮了。我这才心底平衡了。
我梦见自己来到汉口万民街板桥巷,一些邻居街坊喊我:“小刘,你今天下班了。”我说:“下班了。”
当时,我在报社上班。八十年代,武汉的老城区,有很多二层楼的平房。汉口万民街板桥巷就是如此,两排两层楼的木板房,歪歪斜斜地亲热地挤在一起,中间留下的人行道路,可以通过自行车、三轮车。
一个女子回家了,她的样子很熟悉,我想起,这是自己的妻子,儿子的妈妈。我说:“小刘,你快随我上楼回家,我要炸丸子。”忽然,我听到一个声音:“刘老师,要换药了。”我醒了,但是我睡不着了,板桥巷的往事如烟。
京汉酒楼退休多年的岳母,住在板桥巷一栋两层楼楼上的木板房里,房间仅十来个平方。房子里有两张床,一个方桌,显得特别窄小。当年,我在报社当记者,儿子才几岁,我一家三口为了照顾瘫痪在床的岳母,就离开了汉正街上的住处,与岳母住在一起。
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末的大年三十,那时候的武汉人,每逢春节前夕,家家户户都要在自己家里喜气洋洋地炸肉丸。那时候的板桥巷,也是一样,大年三十前夕,家家户户都飘着一缕缕青烟,散发出一阵阵油香。我家的小铁炉子搁在我住房的中间,孩子妈一边炸肉丸,一边要我将一篮炸好的丸子往房屋梁上的钩子上挂。
我的手夠不着,便脚一踮,总算将装满肉丸子篮子挂上去了。可是,好景不长,一分钟不到,可能是篮子太重,可能是挂钩子的铁丝断了,装满肉丸的篮子往下急坠,正好砸在油锅里。油锅翻了,火与油在地板上像火蛇乱窜,阴暗的房间,顿时有了恐怖的火光,那是一片火光在闪耀。孩子妈得手足失措,接着是手舞足蹈,瘫痪在床上的岳母,枯瘦的双手举起,先是目瞪口呆,接着是嚎啕大哭:“完了,要被烧死了。”
好在儿子还在外面玩耍,没发现这十分火急的场面。这个时候,我什么都顾不得了,看见床上有棉被,我抓过来就往地上扑,迅速地将地板上的火扑熄了。我看见炉子外面着火了,我担心炉火往地板上蔓延,赶紧将棉大衣包住炉子,抱在怀里往楼下冲去。我感觉自己像抱炸药包冲锋的战士,冲下楼后,将火炉放在板桥巷的人行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