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喝道:“这榜不是我揭的,一定是我师兄孙悟空揭的。他暗暗揣在我怀中,丢下我去了。若得此事明白,我与你寻他去。”
那伙人不分清白,将呆子推推扯扯。太监入朝奏道:“招医皇榜被东土大唐远来取经的圣僧猪八戒揭了,他有手到病除之功,故特来启奏。”
国王闻言满心欢喜,就问唐僧道:“那一位高徒善医?”三藏道:“实不瞒陛下说,我那顽徒虽然可以伏魔擒怪,捉虎降龙,但无一个是知药性者。”
国王道:“法师何必太谦?高徒既不知医,他怎肯揭我榜文,教寡人亲迎?”八戒暗地里怨恶道:“这猢狲气死人了!这许多官员礼拜,怎么办!”
行者方才立起身来对众道:“你王如何不来?”众臣道:“我王身虚力怯,不敢乘辇,特令臣等行代君之礼,拜请神僧也。”行者道:“好吧,既如此说,列位请前行,我陪同猪八戒后到。”
众臣各依品从,作队而走。行者整衣而起,八戒道:“哥哥,我与你都不是当医生的料,惹出麻烦不好办。”行者道:“放心,让刘傻子与你陪我去。”
众臣先走,奏知那国王,高卷珠帘,闪龙睛凤目,开金口御言便问:“那一位是神僧长老?”行者进前一步,厉声道:“我们便是。”
那国王听得声音凶狠,又见猪八戒相貌刁钻,唬得战兢兢,跌在龙床之上。慌得那女官内宦,急扶入宫中,国王道:“这哪里像医生,唬杀寡人也!”
众官都嗔怨行者与猪八戒道:“这两个丑和尚哪里像医生,太粗鲁!怎敢就擅揭榜!”
机器悟空现身说:“人不可相貌,海水不可斗量。”
刘傻子笑道:“大圣神医给国王看病:第一望他神气色,润枯肥瘦起和眠;第二闻声清与浊,听他真语及狂言;三问病原经几日,如何饮食怎生便;四才切脉明经络,浮沉表里是何般。”
那两班文武丛中有太医院官,一闻此言,对众称扬道:“先生说得有理。就是神仙看病,也须望闻问切。”
众官依此言,着近侍传奏道:“长老要用望闻问切之理,方可认病用药。”国王心中暗想道:“寡人病了三年,未曾试此,宣他进来。”
行者上了宝殿,急坏了唐僧,迎着骂道:“你这泼猴,想害死我吗?你跟我这几年,那曾见你医好谁来!你连药性也不知,医书也未读,怎么大胆撞这个大祸!”
行者笑道:“师父,你原来不晓得。我有几个草头方儿,能治大病,管情医得他好便是。就是医死了,也只问得个庸医杀人罪名,也不该死,你怕怎的!”
长老又道:“你知道《本草》、《脉诀》么,你还说什么悬丝诊脉!”行者笑道:“我有金线在身。”
即伸手下去,尾上拔了三根毫毛,捻一把,叫声“变!”即变作三条丝线,每条各长二丈四尺,按二十四气,托于手内,对唐僧道:“这不是我的金线?”
近侍宦官在旁道:“长老请入宫中诊视去。”行者别了唐僧,随着近侍入宫看病。孙大圣将三条金线与宦官拿入里面,吩咐:“教内宫妃后,或近侍太监,先系在圣躬左手腕下,按寸关尺三部上,却将线头从窗棂儿穿出给我。”
那宦官依此言,请国王坐在龙床,按寸关尺以金线一头系了,一头理出窗外。行者接了线头,调停自家呼吸,即以左手指,一一从头诊视毕,却将身抖了一抖,把金线收上身来,厉声高呼道:“陛下惊恐忧思,好比双鸟失群。”
那国王在内闻言满心欢喜,打起精神高声应道:“果是此疾!请出外面用药来也。”
太医官问道:“病势已看出矣,但不知用何药治之?”行者道:“不必执方,见药就要。”
医官道:“经云药有八百八味,人有四百四病。病不在一人之身,药岂有全用之理!如何见药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