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个点,外头的人已经没有之前多了,谢席玉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人相对较少的位置,他在路边的小贩手里买了几盏花灯,递了一盏给江步月。
江步月接过花灯,提着毛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她不信这些虚无的东西,谢席玉却毫不犹豫地落了笔,让她忍不住往旁边看了一眼。
怎料谢席玉头也没转就道,“看了我的愿望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江步月被当场抓包,却也没有多尴尬,只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谁看你了?”
谢席玉也不拆穿她,写完后就将花灯里的蜡烛点燃,放在河里。
江步月想了想,垂眸写下了三个字,就也有样学样,将花灯给点燃放走了。
护国河里已经有不少花灯,散发着黄澄澄的光,顺着水流流向下游。
谢席玉眯着眼睛看她写的字,不禁一怔,“你写自己的名字做什么?”
大燕风俗,在花灯上写上人名,就相当于祭拜,这个习俗江步月不可能不知道。
她望着顺着水流慢悠悠飘走的花灯,黑漆漆的瞳孔里倒映出它暖黄色的光,她没有答话,只是看着那盏写上她的名字的花灯越漂越远,直至消失在视野尽头。
那盏花灯,是为了上辈子的她放的。
想她上辈子凄苦无依,想必临死都没有人注意,更不用说有人特意去祭拜她了。
她只好用这种方式来还上辈子的自己一个心愿。
然而这种行为,在不明真相的谢席玉眼中就显得有些惊悚了,他神色微微一变,“江步月,我好不容易救了你,还救了两次,你现在竟然想要自尽?”
江步月被他这番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一愣,“什么?”
谢席玉皱着眉,看着河里数不清的花灯,“你现在就为自己祭拜,难不成不是想不开吗?”
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的江步月神情变得复杂起来,“谁说我想不开了?”
谢席玉一脸“你还想狡辩”的神情,“那你这么急着祭拜自己做什么?”
江步月道,“你看我那些所谓的家人,有哪个是会在我死后祭拜我的?我这是早点为了自己做打算罢了,免得等我死后不得安息。”
谢席玉听了她的解释,神情变得更加复杂,“那你还挺会为了自己做打算的。”
哪有人会出于这个原因给自己祭拜的?谢席玉觉得自己大概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江步月。别的不说,自己祭拜自己,大多数人都会觉得晦气吧。
江步月眼都不眨,“多谢世子殿下夸奖。”
然而被他这么一闹,方才的惆怅与抑郁似乎都消散了不少。
江步月吐出一口气,“花灯也放了,我们走吧。”
谢席玉却道,“等一等。”
“等什么?”
江步月纳闷,谢席玉却像是铁了心要跟她作对一样,停在原地不走了。她没办法,毕竟马车是人家的,只好跟着他一起傻站着。
黑漆漆的天空,有什么好看的。
就当她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突然,一朵烟花乍然升起,随后,无数朵跟着炸开,比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