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灰白色。

  然而，昨天的烟花炸响时，他虽然不理解那些颜色，可是他清楚地看到了江菱的笑容。

  他不理解的颜色，她喜欢。他不在意的线条，她爱看。

  所以他想，自己大概也是喜欢的，喜欢这个世界中，她的一切。

  他第一次对美有了具象化的认知。

  什么是美？

  是江菱的呼吸，是她起伏的胸膛，是她呼唤自己名字时，温柔的触碰。

  海水的蓝色和海鸥的白色刹那间涌入他的眼睛，原本世界这块灰白的画布在此刻，真正上了色。

  在这一刻，他总算不用再羡慕柴崖，而是获得了实打实的满足感。

  那是曾经作为机器的他未曾体会过的感情，是他的灵魂第一次被剥开厚重的外壳，被阳光照射，被雨露浇灌，被春风吹拂。

  他总算觉得自己也是有了灵魂和生命，不再只是别人制造出来的，冰冷的机器。

  鲜活的跳动的生命，不再是他黑科技公司账本上一个冰冷的数字，而是一颗跳动的心。

  每一次跳动，都是为了自己的灵魂，为了感情而跳动。

  ………………

  一处装修讲究精良的卧房内。

  一个面容冷俊的男人半晌放下了手中的书简，抬眼看着来人。

  来者身披战甲，头戴牛骨头盔，绿色的火苗在两个眼眶中摇曳。许久，他跪地叩首，声如洪钟:“愿日月同在，天降祥辉。”

  “入夜溅凉，潘将军来寡人这里做什么？”

  鬼将抬头，看向月辰，心神定了定才开口:

  “臣愿誓死追随新王，从今往后，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月辰一愣，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诧异地抬眼:“潘将军，这又是哪位文臣给你出的主意，让你来我面前演戏？”

  潘将军朗声道:“没有人，臣是甘愿追随陛下。”

  随即他又低下头:“恕臣直言，臣一介武夫，不会搞文官那一套，嘴皮也不利索，因此很多时候说话容易得罪人。

  虽然得罪了您，但臣还是要说。陛下登基过去三年，您并没有让我看到希望，百姓生活艰难，朝廷人心涣散，因此臣才动了歪心思。”

  “可是如今，落花城一行回来，陛下却是有了相当大的改观，让臣看到了希望。”

  “百姓不再人心惶惶，陛下甚至还通过了很多亲民政策，上朝也越来越准时，臣都看在眼里，您确实变了。”

  “因此，请新王惩治我过去的不敬之罪，务必让我等追随于您！”

  月辰一愣，久久沉默。

  许久，他才开口:“潘将军，快快请起。您是追随父亲的老臣子了，不必对我行这么重的大礼。”

  “我的改观与否，我心中有数。若是愿意追随于我，我自然也会真心相待，不会叫你寒心。”

  潘将军听到这儿，心里松了口气。

  说实话，月辰回来后就不再是一根筋杀伐的愣头青了，反而真多了几分帝王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