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应得的，他的人生本就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年少的他痛恨艾琳的懦弱和托马斯的暴力，青年时的他追求黑魔法和荣耀成为了食死徒，如果他不曾为了得到黑魔王的嘉奖去偷听那一道预言，或许他只用为了那一句“泥巴种”感到愧疚。

  可是偏偏，他也是害死了莉莉的凶手。

  他害死了年少时期唯一给他的人生带来了希望的百合。

  斯内普早就分不清自己对莉莉是什么样的感情了，是年少时期的喜欢吗？还是分道扬镳后的后悔？亦或是作为凶手的悔恨和自责？

  太复杂了。

  复杂到连大脑封闭术都难以在想起那个女巫的时候把斯内普的大脑清空。

  “那个孩子，有着和莉莉一样的眼睛。”邓布利多是这么劝说他的。

  （“That  boy  has  Lily's  eyes.”）

  斯内普只觉得可笑，莉莉都已经不在了，他凭什么要为了那个和波特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家伙在黑魔王面前卑躬屈膝，凭什么要把自己作为魔药大师的骄傲全部奉献给邓布利多？

  不过是一双眼睛罢了。

  他想见到的人，注定已经永别。

  麻木的灵魂，再也得到不到救赎。

  可是斯内普答应了，因为这是他唯一还能为莉莉做的事情了。

  至少可以让他死后，如果再次见到她，不必闪躲回避。

  ———

  “西弗勒斯？”

  文达的声音把斯内普从自己的大脑封闭术中拉了回来，他空洞的眼神看向对面的女巫，露出了微微疑惑的表情。

  “邓布利多带着哈利·波特去找了霍拉斯·斯拉格霍恩，”那个向他保证会保护波特的女巫说道：“阿不思计划让你去担任黑魔法防御术的教授，你知道的，我下学期不会留在霍格沃茨。”

  霍拉斯·斯拉格霍恩？

  那个满脑子寻找有天赋的小巫师的收集癖？

  斯内普立刻想起了这个名字，那个在他和莉莉上学期间的斯莱特林院长，一个比起维护斯莱特林的荣耀更在于是否将那些未来可以占据巫师界一角的小巫师收为自己的人脉的家伙。

  难怪邓布利多要带着波特去找他。

  莉莉是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当初最欣赏的学生之一。

  西弗勒斯想起了自己定下的魔药提高班需要O.W.L.S.成绩达到“O”的小巫师才可以参加的规定，又想起了波特那惨不忍睹的完全没继承他母亲魔药天赋的课堂表现，知道霍拉斯·斯拉格霍恩大概率不会放过将救世主变成自己学生的机会。

  第二天，斯内普将一本有些破旧的魔药课本交给了文达，让女巫私下里交给波特。

  “不要告诉他这是我给的。”斯内普说道。

  送走斯内普后，文达翻开了魔药大师年轻时候的课本，指尖划过那一行漂亮的字迹——

  【本书属于混血王子。】

  “Half-blood  Prince？  ”（混血王子？）她喃喃自语道。

  一半普林斯的血脉。

  女巫叹了一口气，心想：那位阴沉却值得尊敬的魔药大师，何尝不是在保密法下诞生的悲剧之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