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界有花灯节,你陪着他去妖都看了最后一场烟花。
热闹的川流不息的行人,拥挤的街道,你和他靠得近了些。
听到声音的那一刹那,你抬头,看着星火拖了长长的尾巴,在空中留下了印记,美丽的绽放在了灰暗的夜空,急促地绽放着。
绚烂到极致的焰火,你眨了眨眼,感觉人生也似一场烟花。
你听到他喊你的小名,语气带着郑重,又带着些缱绻,“阿萝。”
席延告诉你他叫阿离,你便笑着告诉他,你叫阿萝,你哄着他叫你“阿萝姐姐”,但他从未见过你。
此时,他轻轻的开口,明明一个寻常的小字,被他这么一叫,你的心尖忽然颤了一下,仿佛心尖的某一根弦被轻轻的撩动着,你转头看着你的认真的侧脸,你觉得似曾相识。
你想起了某一年,你们下山后除魔时,也曾路过一场烟花的盛景,你正想开口和他说想些什么,最终所有的话被你咽了下去。
回去的路上,你们什么话都没说。
你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方式和他告别,你动作迟疑的转过头来,直愣愣的看着他苍白脸色。
明明有许多的方法可以医治他那半边烧毁的脸,但是他总是固执的留着这个痕迹。
回去之后,他好像睡着了,可是他的睫毛却在颤抖着,或许你认真些,你就会发现,但是你那时候神不思蜀。
纸片人在他的袖口晃啊晃啊,看着两厢有情人,将当年没有浮出水面的真相,万分珍重的,一一的拾起。
纸片人觉得很困惑,她从未有她的脑海中从未到过妖都,从未有过妖都的记忆,可是她看着眼前的一切,又如此的真切,她怀疑,她的记忆真的经过了系统的篡改。
人总是会臆想出自己到过的地方,而不会臆想出自己从未见过的地方,从未见过的人和事,她决定出去之后好好的将这里的一切,去验证。
你早为这离别做了准备,黄昏分界,正是逢魔时刻,你看着黄昏中庭院里被整理的好好的花木,你忽然生出了一股不舍的心情。
你写了一封书信压到了几案上。
席延这一路走来充满了苦难,你曾尝试过理解他,但你终究不是和他一路人。
或许,他对不起过很多人,但是他并没有对不起自己,你的师弟,向来待你极好。
你在回去门派的路上,你又看了一场焰火,忽然之间,你感觉到你自己忽略了许多,你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你再次鬼使神差的打开储物戒时候,你忽然发现自己的储物戒多了一颗妖丹,你整个身子颤抖了一下。
你完全无法想象,他什么时候知道你要离开,什么时候知道你要丢弃他的,又是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把自己的妖丹掏了出来,偷偷的又费尽心思的放到了你的储物戒里的。
一切你都无法想象,你急匆匆的赶了回去,可等你回去的时候,人去楼空。
你望着那一个夕阳下茂密生长的草木皆发呆,当你搬到这里来的时候,此处一片荒芜,席延来了之后,一点一点的为你打理,养出了精心教养的花木。
此后,这些娇艳的花木,都再也无人看管了。
“是……师弟啊。”
你的泪水滴答滴答的滴在了被娇养的花木身上,你仿佛再一次的看到了在玄天派的那一个落花的时节上,你站在阶上回望着他的目光,他望着你郑重又缱绻,他眼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那样的小心翼翼,那样的虔诚,看着你,仿佛藏着整个珍宝。
他竟然把自己的妖丹挖给了你。
你想起了看完烟花之后,他病恹恹的一张脸,想起了他一切都修为都废了,身上也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所以,临走前,他把身上唯一的至宝交给了你。
他明明知道,或许你甚至用不上他的妖丹。
这样沉重却又这样的轻飘飘。
你说不出来那一刹那什么感觉,只觉痛彻心扉,好像自己身上欠了些什么,心里头千丝万缕,形成了一个结,有什么拽着她坠落……
…………
后来,霓华发现的确有水覆盖到自己的脸上,她感觉到一阵阵的窒息,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霓华睁开眼睛,忽然又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海面。
霓华有一瞬间的迷茫,这是哪里?
霓华明作为一个局外人入的局,但是霓华此时心头激荡的情绪留有沉重的余韵,她依旧没有完全的抽出身来。
她感觉到了手腕上有一阵束缚,低下头了,看着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的席延。
霓华认真的用力地回握着席延,席延陷入了昏迷和沉睡,霓华拍了拍他的脸。
“师弟。”
“师弟……”
霓华很确定的一件事情,就是她对妖都完全没有印象,不仅是重生回来之后对妖都没有印象,而是在霓华的记忆中,她被席延抓到魔教的时候,霓华对这一段往事完全就没有了印象了,相反,她对他只剩下了他入魔之后,索妖塔毁灭之后满腔的恨意。
霓华抬头看着天空,带着些刺眼的光芒,你微微的眯了眯眼,她突然的看着天空中的回溯镜。
你许久都没有回过神来,这回溯镜不是一直在司长云那里吗?
司长云是什么时候到了自己手里的?看了师兄,比自己更早一步的了解了剧情。
有一瞬间,她眼睫轻颤了颤,神色飘忽,剧情真的可以被改变吗,师兄真的会按照上一世那样一步一步的走向既定的结局吗,可是不是还没有到剧情点吗。
抬头看着上方的回溯镜,可这更加证明,她在这幻境之中所经历的,所见证的记忆不是假的,而是她和席延真实的的经历过的。
霓华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压下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
原来,这个系统一直在移花积木,给自己创造一些错误的信息,蒙蔽了自己的视线。
那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这比失忆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