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师父司空枕火急火燎的去救人的原因。
圣境已经达成共识,司长云将会被剥除他的灵根,受尽极刑后,逐出仙门。
司长云作风耿直,在往日之中,他身为正派首徒,打杀过不少的妖魔。一环扣一环,不仅仅是一方势力布的局见缝插针的陷害他。
证据确凿,司长云无法自证清白,所以他们只来劫人,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
司长云在牢狱中,不曾承认罪行却又不否认,他这个举动显然把众人恼怒了。于是,司长云的灵根在牢狱中受损,又身中数毒,如今如同废人无异,全靠着主角光环在吊命。
而圣境在经历了三番四次的背叛之后,更是对那一条黑色的产业链深痛恶绝,司长云身上最大的脏水便是他是千丝蚕毒庇护者,圣境是铁了心的拿司长云来立威,不顾众人的反对,坚持要对司长云严惩不贷。
其实,玄天派并不想和圣境的直接对上。
所以,只有司空枕来了。
司长云看着眼前的少年,脑海中有一刹那的回到了当日的尸山血海,他面容有刹那间的恍惚。
风很轻,可他谁的声音也没有听清楚,就像是他独自的度过一个无声无息的惊心动魄的劫。
冷风夹杂着雨丝。
司长云睫毛轻轻的颤抖了一下,透着浅灰的眸色。他不杀伯乐,伯乐因为他而死,谁说他没有罪呢?
那日,一身是血出现在重山派的人,的确是他。
他无可反驳。
霓华眼见的司长云情绪不对劲,见眼前不过是金丹修为的少年李英又始终不退让,她其实并不畏惧,她一挥衣袖,破空之声的清风剑化为一条柔韧而凌厉的影,毒蛇一般向李英劈头抽来。
片刻之间,李英着手对峙,却见剑光化成了星星点点,无处不在,将他的所有退路封死。再回过头来,李英却见着眼前的两个人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李英沮丧的低过头来,把剑用力都插在地上,他又狠狠的想到,反正都是两个将死之人,他且等着!
…………
潮湿的冷风浮动着一丝丝的冷意。
司空枕武力高强,他追上南音阁的商长老的时候,他出招的时候,没有想到却被人挡了。司空枕却看到熟悉的人影,有一瞬间,他的剑都拿不稳了。
跌倒在地的女子疼的唇色苍白,浑身发抖,她渐渐没有了说话的力气,喷出了大口的血迹,她的那面白色的面纱落下,那一刻,她的容颜显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司空枕退后了一步。
是师玲。
司空枕没想过他们派出来牵制住自己的人,竟然是师玲。
司空枕伸出手,浑浑噩噩看向荒凉的山谷上,剑上传来了冰冷的触感,司空枕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低头查看着师玲的魂魄,一口血闷在了原地,他有点悔不当初自己下了这么重的手。
师玲捂着心口,她的五脏六腑放被人揉碎了一般的疼痛着,她抬头看着司空枕,浑身一颤,“爹,你要杀了我吗。”
师玲自小残弱,畏寒,如今受了重伤,她在寒气中低咳,牵动着虚弱的躯壳。
司空枕牵动着灵力,往她雪白的手腕上里探去,师玲没灵根,就如同普通的人,她想要站起来,却再次的摔倒在地,她将指甲掐入了掌心,勉强的牵起了嘴角,她眼神一如往日一般的,带着乖巧的看着司空枕。
师玲的魂魄渐渐的有些虚弱,如若不是供奉大量的灵力在她的体内维持着生机,她很快的就会死去。
司空枕看着师玲为了救这些不值当的人甘心受苦,冷眼看着他们四处逃散,他甘愿地留在此地为师玲疗伤,连两个徒弟都来不及管了。
司空枕叹息一声,他出身在圣境,年少时就开始降妖除魔,剿灭在人间作乱的各方势力,他一生执剑为伴,杀该杀之人。却也因为得罪势力过多,遭人暗算,在危在旦夕之时,他的好友为了救他而死,留下了遗孤。
司空枕平生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好友。
司空枕头一次的养孩子,师玲从小又十分的虚弱,他把师玲领养回来了之后,他费尽了心思才使她活了下来。
司空枕从小看着师玲长大,从小懂事乖巧,但他知道她性格,有点小瑕疵,但是依旧是个纯善之人。
师玲毫无灵根,司空枕对她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为了让师玲踏上修仙之路,他不惜抢了不少的法宝,却也只能让她的修为停留在筑基,再无精进。
谁也不想到,一向以善良为名的师玲,竟然站到了他的对面。
“你要杀了我吗?”师玲低着头,轻声的再问了一遍。
司空枕疯狂的在师玲体内输送灵气,怔怔的问,“是他们逼你的,对不对?”
师玲感受到体内充盈的灵力,她看着司空枕,他自称修为高强,如今稀里糊涂地中了毒咒,最后,怕是死在谁的手里都不知道吧。
可怜又可悲,和她一样。
司空枕见她半天不搭话,他抿唇,他从来没有包庇过任何人,可是,面对着故人之子,他没有进行任何的审判,反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哄骗,他说道,“跟我回去。”
胸口里那一团温热,被风吹散,带来了浓重的阴霾,师玲心口忽然发疼,浑身发冷。
师玲动作顿了一顿,突然侧过了身,躲过了他的灵力供养。恰好,这时她的喉咙生疼,她剧烈的咳了起来,咳的五脏六腑都在疼,她一笑,带着几分悲凉。“掌门,太晚了啊。”
师玲说的这么冷心冷肺的拒绝的话,可是,她望向了一张国字脸望着自己满是担忧却没有责怪的那一张脸,她突然有一刻后悔,后悔接了这个任务。
最后,师玲眼圈红了一圈,睫毛轻轻的颤抖着,望着他,却说不出话来,他其实还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自己真的站在了他的对面,他手中屠刀不敢向着自己。
从小到大,司空枕对她其实很好。
她忽然觉得,谁都可以死,但是,他这个爹爹,可不可以不死。
师玲的台词忽然说不出口,她忽然不想去骗他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