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进九龙城寨的地盘,顾明臻就听到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她有些好奇地东张西望,却没有寻到鞭炮声的源头。
九龙城寨向来如一潭没有生机的死水,生活在这里的人每天都在为了一日三餐拼命挣扎。
他们的生活里只有苦难、病厄、生死和离别,不见喜乐。
别说鞭炮声,就连欢声笑语也好像被隔绝在这方不足3平方公里的囚牢之外。
大家日复一日,从挣扎到堕落,从麻木到绝望,每一天都在重复着无望的过去。
是以不仅是顾明臻,就连姜东岳也被这鞭炮声吓了一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父女俩一头雾水地穿街过巷,不断看到有人朝同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嚷嚷着有人在派利是。
两人在外面逛了大半天,都没有凑热闹的打算,于是径直回了家。
出了一身薄汗,顾明臻觉得浑身不舒坦,于是提着烧好的热水径直去了天台的杂物间。
等她冲完凉走出杂物间,就听到一阵鞭炮声由远及近,竟是边走边放的架势。
还没等她闹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楼底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间或还夹杂着“姜半仙”的字眼。
顾明臻探着脑袋朝楼底下望了望,就看到霍坚带着他手底下的一群马仔正往楼上来。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黑帮老大,此刻笑得跟只傻狗一般,就连眉眼间素日累积的戾气都消散了几分。
听到动静,姜东岳紧张地走出屋子,下意识地将顾明臻护在了身后。
“阿爸,没事的。”顾明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霍老大这是抱得美人归,所以给我派利是来了。”
“妹妹仔,没想到你真有几把刷子啊。”
霍坚冲手底下的马仔抬了抬下巴,立马有人给顾明臻递过来两个厚厚的红包和一张大红喜帖,
“过两天我和你红姨办喜酒,你和你阿爸一定要赏光吃顿酒。”
顾明臻从善如流地笑了笑,“一定。”
霍坚这才将目光挪到了姜东岳身上,略微得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带着一群马仔大摇大摆地走了。
顾明臻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阿爸,你和红姨该不会......”
“别瞎想,我和你红姨只是普通朋友,什么事都没有。”姜东岳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
“霍老大那是见你红姨年年上门送礼,乱吃飞醋呢!”
难怪一个堂堂的黑帮老大,竟会做出如此幼稚的行为。
看来再成熟的男人,吃起醋来都跟小孩子没什么两样。
顾明臻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不小心毁了你老人家的姻缘呢!”
姜东岳:“......你这小丫头一天天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你阿爸我都快成糟老头子了,还谈什么姻缘不姻缘的。”
姜东岳其实一点都不老,至今也才46岁而已。
若非当初年幼的她因为不堪虐待,带着姜念慈从孤儿院偷跑出来,又因为他的一点小小善意缠上了他,跟在他屁股后面不停喊他“阿爸”;
若不是他一时心软收养了她们,他这些年又何至于过得如此清苦,甚至连个媳妇儿都讨不到。
“阿爸,你其实一点都不老,只要好好拾掇拾掇,绝对是中年帅大叔一枚!”
哪怕因生活所累,姜东岳脸上早就染上了岁月的痕迹,但顾明臻依然可以从他英挺的五官依稀窥到他年轻时的风采。